第 6 章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④

回到静合苑。王道娥，便把从娘家陪嫁来的十几个丫鬟、妈妈，都叫到了跟前。

“此次南巡，干系重大，随行人员众多。你们四个，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能擅自下船。”

“更不许，有事没事的，往宫里那些人跟前浑凑。天聋地哑，方保平安，明白了么？”

“奴婢们明白。奴婢谨记王妃教诲。”

她慢慢环视院内众人。

“这是我朝第三次南巡，也是王爷第一次去外地办差，这朝野上下，府里府外，有多少人，多少双眼睛在暗处，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王爷和我。”

“你们，是我的左膀右臂，也是我王家的脸面，比起王府里其他人，要更加严于律己，安份守己。”

“出了这个静合苑，府里的大事小情，都要听各部管事，或刘大人和德荣嬷嬷的主张；院子里的一切，则都听王妈妈和李妈妈裁处。”

“事事要请示，事事有回执，坚决不许自作聪明，自断专行。更不许仗着王家的势力，狐假虎威，欺人生事。”

“奴婢们不敢。奴婢谨记王妃教诲。”

王道娥，这才点点头。

“没事的，就都下去吃饭罢。这半个月，你们也都辛苦了。”

“我让薝桃，去八珍楼定了几桌酒席，也和刘大人，都说好了。赶在七夕前，给你们放五天大假。”

“让你们也出门，逛逛灯会，好好聚会乐一乐。”

王道娥，伸手点了点，“只一则，小赌怡情，小酌助兴，你们自己都有点儿尺。”

众人闻言，无不兴高采烈，个个眉飞色舞。

“奴婢多谢王妃关怀。谨记王妃教诲。”

王道娥的心情，也跟着更开朗，笑着道:

“不用谢。好了，赶紧下去吃饭罢，下午还一堆活儿呢。”

“奴婢告退了。”

王道娥刚洗漱坐下，芮芝就笑吟吟地，殷勤奉上一盏新茶。

“还没吃饭，怎么就吃茶了？”

“王爷在宫里，新得了五两明前龙井，刚派人送回来。”

芮芝笑着又往前送了一下。

“难得的极品龙井，奴婢洗茶时，都闻着清香扑鼻，沁人心脾呢。”

“是么？”

王道娥接过茶盏，只浅尝了一口，就盖了起来。

“茶叶是不错，就是你的茶艺太欠火候。简直暴殄天物。剩下的，都包起来带着，给王爷在船上喝罢。”

当面挨了批评，芮芝也不往心里去，眉梢眼角，尽是藏不住的喜色。

“最近半年，王爷待王妃真是愈加亲厚了，无论宫里赏了什么，都先紧给王妃送过来，还把前后两个书房的钥匙，也交给您保管了。”

“日久见人心。”

她越说越高兴，下一秒说秃噜嘴了。

“三姑娘您阿，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知道，她就是这个大大咧咧，心直口快的性格，又没什么城府，人却是再忠心、爽利不过的。

王道娥也懒得和她计较，只抬头，轻轻觑了她一眼。

“油嘴滑舌，一点儿规矩都没有。王爷王妃的私隐，也是你能打趣的么？”

知道她没生气，芮芝也不怕，继续抖她的小机灵。

“这一包茶叶，一盒子螺子黛，要是就算私隐了，那，王爷学张敞给您画眉……”

王道娥终于忍不住，伸手，给了这丫头后腰窝儿一巴掌。

“大字不识几个，还知道张敞呢？你一条帕子，从冬天绣到夏天，都绣多久了？大官湖的荷花都快开了，你那梅花还没红呢？”

王道娥根本没用力，芮芝当然也不疼，还敢吐舌扮怪，笑嘻嘻道：

“那，王妃坐着好好品茶，奴婢回去绣帕子了，这就叫薝桃进来，伺候您吃饭。”

“你倒托大摆谱，还支唤起薝桃来了，呆着，哪也不许去，就站在我面前绣。绣不完，不许吃饭。”

“奴婢就知道，您阿，就是嘴硬心软，口是心非，爱说反话，其实，最喜欢奴婢了，一眼看不着都不行。”

“厚脸皮，谁稀罕理你阿。”

芮芝也没出去，也没叫薝桃，而是凑到王妃耳边，悄悄道：

“王妃，今天是初十。要不要，奴婢让人去八仙楼，定一盘蒸鲥鱼？”

“都要去南巡了，还吃什么蒸鲥鱼，他家的带冻姜醋鱼，和蒜烧鳝，做的也不错。你让人看着，定哪个罢。”

“哎。那，奴婢这就安排去。”

芮芝高兴地福了福，提着裙子，风一样就跑出去了。

可是，这夜，直到宫门都下钥了，街上都掌灯了，燕暄也没回来，只派人送了个口信，说:

‘和昶王一起，去暻王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