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宋岚英醒来，眼珠子缓缓转动，打量四周，黄褐色的木头房梁。鼻尖浓郁的香火气味，让她更快断定此处就是缘法寺。

屋内不大，仅放置有床，桌，椅三件木制家具，倒也显得宽敞。

桌上放了一只黑瓷宽口碗，里面装有熬得浓稠的白粥，旁边还有一小碟水煮青菜。

宋岚英咽了口口水，小腹饿得生痛，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吃起来。

吃饱喝足，这时才感觉手脚有了力气，端起碗碟走出门。

这间房在寺庙内最靠里的一间，对面放有一巨大的瓦缸，宋岚英把碗洗干净，整齐放回屋内，便抱膝坐在阶梯上发呆。

屋前的诵念声停止，一双灰色的布鞋定在宋岚英的眼皮眼皮下。

她抬头看见一位银发银眉银须粉面老者，说是老者，他的双眼比年轻人还明亮。

此刻老人怜惜地看着她，手里递过那枚宋岚英昏迷前死死攥紧的玉佩。

宋岚英回过神伸手去夺，却扑了一个空，老者闪躲一圈，又放在她眼前。

她收回手，一言不发安静地看着老人。

正是欢笑的年岁，此刻却笼罩厚重的死气，老者叹口气。

“好孩子，宋教主即将你托付于老衲，老衲定不会辜负她。”老者把玉佩还给她，继续安抚道：“缘法寺在武林中排不上名号，两百年来守着这座小庙，你在这里很安全，以后你便隐姓埋名,成年后你可选择下山闯荡一番。”

宋岚英站直身体，深深鞠一躬，“谢谢主持收留。”她多日不曾开口，稚嫩的声音带着一夜间成熟的沉稳。

“孩子，可唤我缘妙方丈，当年宋教主借住在这里时，也是这般称呼我。”缘妙方丈声音和缓沉稳，似钟声余韵舒缓人心。

宋岚英喊了他一声，犹豫一会儿，问出一直萦绕在心中的疑问：“缘妙方丈，你可知道傀儡教发生了什么吗？”

缘妙方丈也没有隐瞒，将两日前，小沙弥带来的消息尽数告诉她。

宋岚英扬起声音辩驳：“傀儡教怎么可能是魔教！”立即想起缘妙方丈是帮助她的人，声音降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她绝望地喃喃自语：“教主，师兄，师姐，大家都那么好，我们没害人，怎么能说我们是魔教呢，什么禁术，教主从来没教过我们。为何从前不说我们是魔教，此刻说，一定有蹊跷。”

头顶接住一只温热的手掌，是缘妙方丈。

“孩子，宋教主把你交于我，便是为了让你放下仇恨。在你有能力查个究竟前，你只需要在缘法寺内韬光养晦。”

宋岚英吸吸鼻子，看着地上点头。

缘妙方丈：“你有想过从今以后叫什么名字吗？你独自住这间屋里，平日里诵文也可参与。”

“我想叫岚英，姓暂且隐起来。”

方丈点点头。

如此，宋岚英便在缘法寺住下，化名为岚英.

鸡鸣起床，随众沙弥一起念诵心经，其余时间则是练习傀儡术。

宋岚英记忆好，年复一年看着师长们练习，早已将傀儡术招法牢记于心。

缘法寺的沙弥每日都会下山，在山脚附近的山村行善锻炼，村民为了感谢沙弥，会送力所能及的物品。

因此缘法寺内不仅有米面果蔬，还有一些活物，如鸡鸭鱼犬，大家各司其职照顾小动物。

一日，缘妙方丈回来时，抱着一只黄色的小牛犊,亲自交给宋岚英，叮嘱她以后小牛犊便由她喂养。

宋岚英接过牛犊，眼神清澈而柔软，怀里沉沉的分量，几月来飘忽的意识有了落地感。

晨起诵经，入山放牛，找块空地，她练习傀儡术，黄牛吃草，五年每日如此。

暴雨连绵了数日，宋岚英就几日呆在屋里没出来。

放晴两日后，她方背着竹篓与黄牛往山里走，一人一牛虽然没有麻绳牵引，可十分有默契的隔着一人的距离，慢慢悠悠。

竹篓里装着她的制作木偶的工具，傀儡术的练习必须有木偶，于是她每日到了山林捡起枯枝干，现做一个，练习结束再烧掉。

一人一牛走走停停，翻越顶峰来到山阴面，菭草喜阴，而这是黄牛最喜欢的食物。

一到菭草处，黄牛便开心得哞哞叫，一边大口咀嚼菭草。

宋岚英也没闲着，在附近寻找合适的木材。

她记着先前这处有许多树枝，都去哪了？

忽地，她听见下方有微弱的求救声。

循着声音走过去，她看见中间凹陷了一大块，应是松软的沙地被雨水冲了下去，形成了一个沼泽。

凹陷中有一头戴竹笠的男子，他的下半身陷在沼泽里，上半身伏在横卧的树干上。

他仰着头向上看，白皙的脸上是斑斑泥点，可看到宋岚英人时，他却忽然哑巴了。

而宋岚英看到他的眼睛时，也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