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大会
这一幕将旁人吓了个半死,叶白衣却躲也不躲,只是抬起眼皮,看了眼她手中的剑,挑着眉道:“哟,换武器了,我早说过了,你那块破布无甚用处。”
阿柳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平日里都是她把叶白衣气得跳脚,今日这般情形当真是少之又少,握着剑的手忍不住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剑锋微动,一场打斗似是一触即发。
剑未来得及再度举起,阿柳的手被人握住,她回过头去,看见了阿絮。
阿絮神色温柔,虽不解他们二人有何过节,但也看出此刻阿柳心绪不稳,对方那般有恃无恐,想必武功不低,此时动手,并非好事。
说来奇怪,阿柳本是满腔悲愤,却在看见阿絮的那一刻顿时消散。她本是气叶白衣不善自珍重,他是她这些年来唯一的亲人,是她顽石化人之后产生的第一份羁绊,可他对这人世却只有厌倦。
习六合神功者,食寒食,饮冰露。他今日所食,全是禁忌,分明是对这世间没什么眷恋了。
叶白衣与阿柳多年朝夕相处,自认为是天下了解阿柳第一人,比她那刚捡回来的亲弟弟都懂她心思。只一眼,他便看出了阿柳的情绪变化,忍不住顺着阿柳的视线看去,想看看到底是何人有如此本事,能让这块顽石缓下神色。
阿柳与阿絮两人眉目含情,只听一声冷哼,叶白衣不知何时变了脸色,冷着脸盯着周子舒。
“将死之人,为何还要与人纠缠不清。”叶白衣那日带走阿柳时,曾远远见过他一面,只是看得不太真切,今日一瞧,这人的身子比自己想象得还要严重些。
“你说什么?”温客行听见这话,脸色大变,看这人不像个市井骗子,颇有几分高人的影子,忍不住出声道,他可不想自己阿姊年纪轻轻便守了寡。
叶白衣着实没想到,阿柳将周子舒的伤病瞒得这般好,竟是连自己亲弟弟也不曾告诉。
他无心卖关子,将周子舒的病情如实说出,无需把脉,他对周子舒的情况早已从阿柳那里知道了个一清二楚。
“武功尽废,可保十年寿命。”这是叶白衣给出的药方。
此话一出,他便瞧见阿柳瞪向了他。也是,她一身医术得他亲传,怎会不知此等法子,想来一早便将此法排除在外。
“那还有劳阁下帮阿絮瞧瞧了。”温客行听闻此病尚有法子可医,哪管得上将武功悉数费去这码事,忙觍着脸请叶白衣出手。
“不必了。”阿柳与阿絮同时开口。
阿絮低头看着阿柳,不知何时起,他们二人心意竟如此相通,他心中所想,她了如指掌。
阿柳对阿絮笑了一下,说道:“阿絮所愿,便是我所愿。”
这一句,周子舒不能不动容。想到自己时日无多,无法再与阿柳相知相守,他的心竟开始动摇。
“胡闹!”叶白衣终是忍不住呵斥了一声,站起身对周子舒说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否真的心悦于她,而且即使喜欢她,也选择保全武功,而不是保全性命。”
“够了!”阿柳往前一步,与叶白衣针锋相对,“某些人连自己的性命都毫不在乎,又何必来关心他人的死活!”
阿柳来这世上一遭,本就是为了周子舒与温客行二人,她的结局,她早已料到,必要之时以自己的性命换他们二人安然,也无可厚非。
阿柳口中的“他人死活”指的便是她自己,但在场之人只有叶白衣明白她话中之意。
叶白衣被戳中痛处,气得微微发抖,“好,好得很!咱们日后便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说罢,甩袖离去。
阿柳这些年与他的争吵不在少数,但见他气到放下如此狠话,倒是第一回,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生气了吧。
阿柳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看见阿絮那关切的眼神,又扬起了明媚的笑容。
英雄大会。
各帮各派汇聚一堂,场面却是十分难看,仿佛又回到了安吉四贤被围困的那一日,只不过这一次的主角是高崇。
琉璃甲,还是琉璃甲,武库对他们的吸引,足以让他们背信弃义,让他们对其他人苦苦相逼,这其中的症结只有局外人才能看得分外清明。
温客行看着那群乌合之众假意携手,声讨高崇,列出他的种种恶行,觉得痛快,却也觉得恶心。
高崇为证清白,不惜发下毒誓,好不容易堵住了悠悠众口,却见他的大弟子邓宽走上前来,竟也对他口诛笔伐,甚至想要以死明志。
树林中不知何时响起了哨声,邓宽两眼无神,准备引颈自刎,可是下一刻,哨声骤停,他也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如同失去指令的木偶。
众人纷纷瞧出了蹊跷,但这可是对高崇再次出击的大好时机,他们怎能放过,声讨之声再度响起。
高崇顾不上看这些人的嘴脸,邓宽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也是他最疼爱的弟子,前些时日邓宽被鬼谷抓走,受了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