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中午十二点半，校医务室。

沉礼絮坐在床沿，伸长一条腿，九分长牛仔裤向上卷边至膝盖弯，露出白皙的小腿肚。

她俯身看着脚踝的红肿处，试探性地轻轻一扭，痛得眼眶一红，泪汪汪的。

俏丽短发的女生坐在她对面的，叹一口气，说道：“你也别太难过，发生这样的事，也没办法。”

女生耸耸肩，“但你也因祸得福了，老王本来心情不好要指责你伪造假条，但早上你满眼泪水出现在教室门口，他最后不也一个字没说出来。”

“……”

看着绷着脸的好友，沉礼絮深呼吸，平静地开口：“原寻觅。你可以开始笑了。”

“恩？笑什么。”原寻觅一脸不解。

嘴角牵了牵，终是没憋住，“哈哈哈哈哈，你真这么质问了啊。”

她捶胸顿足，从床头一路笑到床尾，几乎喘不过气来，“那傻逼一天八百个动漫头像换，我一开始就知道头像不是本人。”

八百个头像，她给她发聊天记录的时候，还真就这么恰好截图到现实里活生生存在的人。

沉礼絮嘴角撇了撇，无力地向后躺倒，软软的床陷下去。

原寻觅凑上来：“你就没有挽回一下？”

沉礼絮摇头。

“不信。你舍得让人平白担个渣男名号啊？这算什么，觊觎人家好看，扒了衣服就不用负责啦？”

沉礼絮望着天花板，有气无力，“情况都那样了，我肯定赶紧走啊。”

——的话就好了。

她几不可闻地叹口气，手背盖在脸上，耳根渐渐染上一点红色，脸部的热度上来后，又沉默着扯过一旁的外套，盖在脸上，挤走氧气，闷死自己。

漆黑一片，好像又回到人来人往的地铁站。

人声鼎沸，夹杂暧昧地看戏眼神，若有似无的指指点点。

她没放手，他只能单手理了理凌乱的上衣，领口怎么收拢都白皙一片春光，干脆放弃了，背包勉强压住衣服不散乱开。

他掀了掀眼皮，神色不友好地看向路过盯着他看的人。有几个正拿手机拍个不停的人，被这扫视的凌厉一眼吓到，匆匆收了手机离开。

万一真是个网红，她岂不是给人家添麻烦，沉礼絮着急了，大脑飞速运转，灵机一动，“你这个渣男——”

她深呼吸，目光坚定，“偷走了我…的心……”

少年极其迟缓地转过脸看她：“……”

她的声音弱弱的，“……加个联系方式？”

"……"

少年很快恢复无懈可击的冰山完美笑容，抬一抬被她死死握住的手腕，“可以放开了吗？”

……总之，从结果而言，她的策略是非常有效的。

洗白渣男，事件定性为一次失败的，极其富有创意的搭讪。

闷在外套之下的耳根更越来越红，救命啊，她到底怎么想的，直接说搞错，走就好了啊。

沉礼絮咬着下唇，欲哭无泪地安慰自己，问题也不大啦，无非是十年后半夜想起来，都会坐起来猛扇自己两巴掌罢了。

门“咔拉“一声推开，校医拿了一些喷雾和纱布进来，沉礼絮一骨碌爬起来。

在嘱咐之后的用药和注意事项后，原寻觅搀扶沉礼絮走回教学楼。

午休的时间，校园内的人很少，班上没有其他人。

沉礼絮问：“真渣男怎么样了？”

“联系不上啊，倒是他女朋友给我的匿名电话和短信不断，成天让我下课别跑，我倒是没跑。”

沉礼絮：……

原寻觅确实没跑，她压根就没来过学校。

这段时间，打着治愈失恋的名号，请假四处旅游。

耳边萦绕老王痛心疾首的话语，“你们这代人啊，成天那么多事，就是做作业布置少了。”

若干年前，Z国推行教育改革后，中学减负，自主报考大学志愿，如今中学在校教学时间变少，自由度变高许多，堪比大学。

卷得卷躺得躺，环顾四周，有像寻觅这样家大业大不愁吃喝，几天才来一次学校的，也有像沉礼絮这样，小小肩膀要撑起整个家的财政，于是主要精力提前放在挣钱上，当模特接一些店铺的服装拍摄。

搭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一亮。

西西姐：【晚上见一面？聊聊下周的拍摄。】

沉礼絮晃一晃包扎缠上一圈圈的脚踝，还不一定能好，恐怕接不了。

再一看手机，屏幕上绿油油的裂痕冲她张牙舞爪。

沉礼絮：……

她爱工作，超级爱，拄着拐杖也挡不住一腔热爱！

点在屏幕回消息，触屏卡卡顿顿，好半天才移动出光标，磕磕绊绊，打出个“好”字。

西西姐发来一个地址，「门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