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

小黑用狗刨式游回了岸边，吸了水的毛灰心丧气地贴在身上。落水狗十分沮丧，上岸后甩了甩一身的水，用屁股冲着素颜，不理她了。

虽然被说中了，但是摆脸子还是要摆一下的。自己可是最有用的一魂，和其他魂完全不一样！

而且，素颜不知道的是，水魂保留下来的弑星记忆是最多的，所以才会一开始就帮助她。

素颜冲着它的屁股叹气：“小黑，这些魂魄特殊，极有可能不融于命源池。你看，你不就没受到任何影响吗？”

“你同我置气，我还没同你置气。当初，就是你操纵碧璃锥刺穿了我的手，再刺穿了……”

小黑一抖，回头看了她一眼。

素颜停止刚才的话题，随手从岸边的幽冥树上扯下一朵透明的幽冥花，蹲下来，用花朵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小黑肉嘟嘟的屁股。

她戳了一下：“我知道因为宁夏，我无法集齐五魂。即使我能集齐，我也不能助纣为虐。”

小黑把屁股换了个方向摆。

她也换了个方向，用花朵随意地拂着小黑屁股上的毛：“我只是不甘心。”

“我做错了什么吗？”素颜又用指节敲了敲黑锅，“给我背这么一口黑锅？”

小黑呜咽着转过身来，用鼻尖蹭了蹭她，似是安慰。

她再次敲了敲黑锅：“他们本来过得还行，可是我来了，他们的人生被迫终止。”

她用平静的声音下了定论：“我只会带来不幸。”说完，扔掉了手中的花。

声音平静，却字字泣血。

小黑“嗷呜”一声，轻轻咬住她的衣角扯了扯。

她提起小黑两只湿漉漉的前脚，让它站立起来。她将小黑的前脚上下摇了摇，轻声道：“小黑，你说是不是？”

小黑想说不是，不是她的错，不是她带来不幸，可惜它现在是一只不会说人话的冥犬，只急得“呜呜”了几声。

虽然素颜听不懂犬语，但是她还是欢快地摇着小黑的前爪，至少她还看得出来小黑着急的模样。

她知道自己还缺失了最后一部分记忆，包括她关于这个世界和她自己的记忆。

这个世界的本质是什么？她的本质又是什么？

还有，椒盐最后对她说的“礼物”，又是什么？

她不明白为何即使没有收到宁夏的魂魄，还是有一部分记忆回到了她脑海中。

她忽然想起，宁夏的心融入她身体的时候，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根红线。

之前三次她收集魂魄的时候，一线相思的其中一段便会飞出，同她体内已经有的那段相接。

难道，她的记忆便寄于一线相思？

如果她需要恢复最后一段记忆的话，那么小黑……

“如果我现在收了你的魂魄，就能得到最后一段记忆吗？”她问小黑。

小黑猛不丁将前爪从素颜手中挣扎出来，对着素颜身后发出低沉的怒吼声。

素颜回头一看，宁夏就悄无声息地站在不远处，一身冷漠气息让气氛降至冰点。

也许是因为他吸收了神龙火，素颜感觉到了十分强大的力量，已经不是普通的凡人修士所能达到的境界。

此刻的他，说是已经登仙也不为过。看来他是因祸得福了。

小黑龇牙咧嘴，露出森白利齿，喉咙里翻滚着野兽的警告声。小黑看上去对宁夏敌意很深。

素颜以为眼前的这个宁夏是来要回给她的心，但是他开口道：“素颜，到我身边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冷寂的命源池边，素颜的话语也冷飕飕：“你要做什么？”

“我想明白了，”眼前的宁夏言辞恳切，“我要和你在一起。”

他说着便往前了一步，但素颜却往后退了一步，小黑依然从牙缝里挤出威胁的声音。

这个宁夏不似从前那样冷冰冰，身上多了些带着讨好意味的人气：“宁夏所继承的‘欲’，不止是对于大道。”

他顿了一下，才眼尾含笑地看着素颜道：“还有对于你的。”

素颜默默探测宁夏的气息，发现的确是本人，可是说出的话却让她觉得十分不对劲。

宁夏是反复无常，可这突然的转变又是怎么回事？

“那日，在一元殿中，你说我继承的是对力量的渴望。”宁夏的眼神不再纯粹，掺杂了让素颜不舒服的一股邪气，“并不尽然。我也渴望你啊，素颜。”

“你也渴望我，是么？”宁夏步步紧逼，“要不然怎么会有齐花的存在？”

齐花是素颜被红线绑住的一截发丝，被投入人间化身为人，寄托的是素颜的爱欲。

“齐花是因为我和弑星而诞生，”素颜冷淡道，“那是对弑星的，不是对你的。你只是宁夏。”

那日情景历历在目，宁夏对她说，他只是宁夏。如今，他连自己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