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太脏了……还是别去了吧。”虞妩稍稍退后两步，委婉的说。

林舍将她垂在眼前的头发拨到耳后，逗她：“我可不怕脏，你小时候将这院子弄得乱糟糟，哪次不是我来的时候再帮你收拾一遍？还是说我们小妩长大了，把我当外人啦？”

“没有啊。”虞妩急忙开口，焦急否认的神情，恨不得现在就拉着他去，脚却纹丝不动。

“那不就对了。”林舍站起身，将袍子皱痕捋平，牵着虞妩走向主屋。

“舍哥哥……”满是焦急的颤抖声音传到林舍耳朵中。

他叹了口气，停下来：“小妩，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喊我了。”

“我不是在为难你，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在打扫卫生不愿意让我进去，我能理解你是因为长大了，想要有自己的私密空间，那你能理解我觉得那些人太危险，所以我不愿意让你接触他们吗？”风绕起林舍的袍衫，吹散几分书卷气。

虞妩站在原地，小脸上写满不乐意，林舍弯下身子，和她对视：“我们要互相体谅好吗？我是在为你着想。这样吧，我答应你，以后会常常来看你的。最近是因为有事情耽搁了才许久没来。”

林舍压了又压视线，忍住让自己不去看前面主屋。

听到最后一个条件，虞妩缓慢考虑片刻，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林舍又牵着虞妩，在院落中笑意盈盈转了一圈。

数十年独自居住在这个小院中，说话三句话的人屈指可数，如今也将日子过的有点滋味。

纵然他不忍心，可这就是她能够活着的最好的方式。

林舍牵着她回到侧屋，两手圈起，在小几上生动形象的比了个圆，学着虞妩撅起嘴道：“我们小妩最近变化这么大吗？我记得以前我来的时候，还有些好吃的呢。”

虞妩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她指向窗外的葡萄架，颇带不满的开口：“最近天气不好，我一直没有做花饼吃，本来之前就将材料准备好了的，还有，你好长时间没有来，今天的葡萄本来结的都不多，也被我吃完了。”

“是啊，一直在连绵不绝的下雨。我就是被这雨拖住的，朝廷又要去赈灾了……算了，我同你讲这些做什么，都是我多嘴。我下次来的时候，要给你多带点蔬果才好。我们小妩真棒，现在都会自己种菜了。”

两个人絮絮叨叨的说着。李道寒从外面书架上随便抽了本戏本，躺在床榻上翻看着。

戏本中夹了页薄薄的纸张，岁月在纸张上染上缕缕黄丝，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林舍’二字。是谁写的，一目了然。

书页在李道寒发白的手指中被捏皱变形，可他始终没有松开。

“好啦，我走之后把院门关紧，每天白天开一小会，让下面的人知道你的安全就行了。不要久开……”林舍每次走的时候都要交代，也不觉得她会听厌。

虞妩简直能够倒背如流，她流利的接上：“不要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照顾好自己，我都知道啦，时刻记着呢。约好啦，下次你要早点来看我哦！”

“小调皮鬼。”林舍笑着伸出手想要揉揉她的头，抿了下唇，伸出两指将她头上的风吹来的花朵摘掉后离开。

虞妩看着林舍的背影越走越远，嘟囔了句：“从来都不知道回头看看我。”

直到视线中再无林舍的身影，虞妩才慢慢退回到院中，低头双手推着院门，准备落锁。

“姑娘，等下。”陌生的声音从外传来，未见其人，先听其声，虞妩懵瞬，转瞬那人就出现在她面前。

“我的……”时间一寸一寸在江十六的眼中定格：面前的姑娘抬起头，夕阳将所有绚烂色彩倒映在她黑棕色的瞳孔中，几缕黑发落在脸前，面如凝脂，欲衬娇小。他突然结巴起来，后悔自己没有提前带点花枝来赠美人。

“我，跟我同住的人，告诉我，这里，这里能够缝补，所以我那天就放在了里面的栈道中，你不会，我……”

虞妩神色好奇的看着眼前说话不利索的人，疑问：“你是在紧张吗？我找找，我将你的荷包放在角落里了。唔，这里。”

高大的人同虞妩短暂的搭几句话，手心汗湿。就算是出等级最高的任务，可能会丢了性命，都没这么紧张。拿刀的手不再稳，他将荷包收回去，匆忙包在腰上：“谢谢。”单纯的道谢显得虚伪，他皱着眉想。

锋利的眉眼认真中带着几分笨拙，手别在身后，惯性的摸到刀在的位置：“下次……我带东西谢谢你。我很，很喜欢你……的……”

他结巴了几次都没说出来，虞妩单手背在后，笑着接上他的话：“你很喜欢我缝的荷包，我知道了，没关系。不过，你下次还是不要来了。”她真诚的拒绝。

“啊？”江十六刚鼓起勇气，眼前少女直接的话语，如冬天的凉水从头上冲刷下来，将他的一腔情义浇灭：“好……”

话已终，少女走进院内阖上门。

江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