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二天中午，放学铃声刚响，安静就被林老师单独喊去了办公室。那是他们的数学科任老师及班主任，年纪不大，却是在教学上极为认真负责。

此时，办公室内空无一人，唯有林老师在桌旁认真地批改作业。

安静怯怯喊了一声“报告”，双手紧攥衣角。

“进来吧。”林老师温和笑笑，与上课时的严厉孑然不同。她从桌上的大罐子里取出几颗糖果，塞进安静手里。

“饿了吧，先吃这个垫垫。”袖管随着动作上滑，露出一片骇人的青紫。安静猛地一怔，声如蚊蚋地说了声：“谢谢老师。”

“不用紧张，这次找你来只是了解一下情况。平时在学习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或者在某些科目上，需要老师给予帮助的。”林老师叠起批好的作业，取出期中考试的成绩单。

“我也看过了，你的文科成绩都很不错，特别是语文这块，任课老师也在夸你。至于理科嘛，虽说不是太差，但也只能在年级的中下游徘徊，是不是上课时老师说得太快了，所以听不懂？”

“不是。”安静连连摇头。“可能是我自己的理解问题。”

“没关系，我们在学习中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只要找对了学习的方法和思路，一切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另外...”林老师顿了顿，思考片刻后才又继续说道：“下次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来问我。或是生活上有什么难处的话，也可以和我说。”

“好，谢谢老师。”安静突然红了耳根。

回到家后，她从包里抽出课本，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进去。手机就在身旁，是爸爸早年淘汰下来的，容量又小又卡。

她将手机打开，动作生疏地发了条短信：爸，我可以报个数学的补习班吗？

屏幕在她的掌间灭了又亮，循环几回，仍是没有收到回信。安静有些沮丧，伸手打开了信息旁的企鹅。

在线列表中仍是那些手机常挂的账号，而在消息的通知栏上，提示着有人申请好友。

“我是王向宇。”

“我是肖璐。”

安静一一通过，又将目光投在了最后一条消息上：「神明不渡请求加为好友。」

没有留言，没有介绍，只有一条简简单单的系统通知。那是一个用着初始头像的账号，资料空空如也，就连空间也没有开通。

安静伸手点下同意，又再将他拉到了专门的分组。那里装着一些不认识的人，加上好友后不是寒暄几句就是从来没有对过话。她把这些人的账号全都装进这里，还替分组起了一个名字：风。

神明不渡的账号显示在线，安静打开聊天框，输入一句“你是谁”后，又再匆匆删掉。她将手机放回桌上，有些烦躁地背起书包离开。

今天恰好是她执勤，每到这时，安静都会提早来到学校休息。奶奶气喘吁吁地从身后赶来，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水壶。

“这是刚才泡的蜂蜜水，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去学校了？”

安静伸手接过，有些心疼地抱怨道：“今天轮到我执勤，不要跑得这么急，我不喝也没关系的。”她将水壶放进书包，看着奶奶缓慢而又伶仃的身影，莫名有些伤感。

到学校时，校门还没开启。一个男人探头探脑地站在传达室旁，动作略显鬼祟。

安静走上前去，礼貌地问道：“请问您是要找谁吗？”

“呃...”男子显然吓了一跳，神色有些慌张：“我想找一个老师，小姑娘，能带我去你们学校的办公室吗？”

他的胡渣凌乱地分布在嘴边，眼底一片腥红，泛着细密的血丝。

安静不安地抓紧衣角，仍是保持着镇定。

“请问是哪位老师，现在还没到学校的开放时间，如果找老师的话，可以直接打她电话或是我去替您喊她下来。”

“不用不用。你带我进去就行了！”

“可是...”

话没说完，那名男子就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跑去，安静在身后急喊着追赶，却是无论如何也跟不上他的步伐。

他在教学楼内横冲直撞，甚至撞倒了几个迎面走来的学生。

“林琴，林琴你给我出来。”男子突然的咆哮犹如核弹，在空旷的教学楼内炸开。许多留校休息的学生都被惊动，一脸八卦地从教室里探出头来。

“林琴，你个臭婊子，给我出来。”

男子跌跌撞撞地来到高一楼层，恰巧撞见从教室里走出的林老师。他的眼底乍现凶光，扑上前去就给了林老师一巴掌。

“你这两天去哪儿了？说啊，你个婊子，是不是去偷男人了。看我不打死你！”他又揪起林老师的头发，狠狠朝着墙上撞去。

这幅画面像极了五岁时的那个清晨，融合着愤怒和谩骂，生生撕碎了她的家。安静脑中轰然作响，像是被泼了一股热油般地朝前冲去。

生平从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