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慈宁宫内，原本应该在歇息的太皇太后并没有睡着，她披散着一头银发靠坐在床榻上，眉间尽是疲惫。

“苏茉儿，让人去延禧宫看看怎么样了，让太医给那丫头也煎碗药，别真的染上了。”孝庄吩咐完，又把人召回来添了一句，“对了，让太医多加点黄连。”

哼！小丫头还学会阳奉阴违了，这次不让她吃点苦头，以后行事还这么莽撞，一点都不顾自己安危，这谁能放心？

苏茉儿听了，心里对这一老一小都无奈地笑笑。小的机灵，老的宠溺，看得出主子是真喜欢大公主，自从大公主来了慈宁宫，主子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现在更是像个老小孩似的。

还加黄连？汤药本就苦，再加黄连，怕不是要把大公主苦上天啊！

“主子，您就刀子嘴豆腐心吧，到时候把大公主惹哭了，奴才看您心不心疼。”说完，苏茉儿也懒得听自家主子那嘴硬的话，转身就出去吩咐去了。

身后孝庄果然嘴硬，即使跟前没人，她也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大声说了句：“谁心疼？反正哀家才不会心疼那个小骗子！”

被苏茉儿派去延禧宫的宫人还没回来，福珠倒是先回来了，是被康熙抱着回来的。

孝庄心里挂念着重孙女，坐不住，索性让苏茉儿伺候着梳洗了一番，坐在软榻上看书，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也不见她老人家翻一页。

听见外面声响，孝庄烦躁地放下书，真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这时候苏茉儿笑着进来：“主子，皇上来了，还带回了大公主。”

“真的？”正要起身，孝庄顿了一下又坐了回去，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重新拿起那本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的书，冷冷地哼了一声，“还知道回来！”

苏茉儿见自家主子拿乔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想笑，只得望天，回忆着这半辈子的伤心事。

“皇祖母，这么晚怎么还在看书，仔细您老的眼睛。”康熙抱着福珠，踩着夜色进殿。

孝庄没好气地看向康熙，就见往日活蹦乱跳的重孙女这会儿正被抱在孙儿怀里，小脑袋无力地耷拉在康熙肩膀处，顿时吓得起身：“这是怎么了？”

待看见福珠苍白的脸色，孝庄神色一变，招手就要让苏茉儿赶紧去唤太医，就被康熙小声拦了下来：

“皇祖母，孙儿已经让太医看过了，福珠无大碍，估计是太担心保清，加上给保清喂药累着了，这会儿睡着了，钟老太医说睡一觉就好了。”

孝庄不太相信，狐疑地看向康熙：“喂药累着了？喂什么药那么难喂？”

康熙一时被问卡壳了，回想起福珠那会儿喂药，比一群太医都喂得快，好像也不是很难喂？

“算了。”见康熙说不出个什么，又是钟老太医给福珠诊的脉，孝庄也就没再追问，挥手让苏茉人过来将康熙肩头的福珠轻轻接过来，就对康熙下了逐客令。

“时辰不早了，皇帝也赶紧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上朝的。”说完还不耐烦地挥了两下手，眼睛就跟着福珠进了偏殿。

被独自留在正殿的康熙：…… 所以他不再是皇祖母最爱的孙儿了？皇祖母以前都叫他玄烨的，现在就只叫皇帝了。

最后还是梁九功上前安慰康熙：“万岁爷，时辰的确不早了，太皇太后也是担心您的身子，您看您一来，她老人家就让苏麻喇姑接过了大公主，不就是怕累着您吗？”

康熙闻言，幽幽地看了梁九功一眼才转身往外走，但凡皇祖母走时看他一眼，他也就信了这话。

身后梁九功也知道这安慰屁用没有，但他也就这么点水平，凑活着听吧。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赶紧跟上已经走出大老远的康熙。

“万岁爷，奴才觉得太皇太后真挺心疼您的……”

“闭嘴！”

翌日中午，福珠是被饿醒的。

挣扎着起身，她似乎还有点没睡醒，眼睛里都还有层雾气，头上一根儿呆毛呆呆地立着，芸萁格进来就见到这幅景象。

忍住想摸上一把呆毛的冲动，芸萁格将托盘放在桌上，伺候着福珠穿了衣服。

要是平时，福珠肯定是不干的，但现在她又饿又累，抬手都没力气，也就让芸萁格伺候着穿好衣服，坐在桌边认真喝粥。

“芸萁格，你是不是嫌弃我胖了？”三两口就喝完了粥的福珠，抱着空空的碗，哀怨地看着芸萁格，嘴巴撅得都能挂油壶了。

天降一口大锅扣在头上，芸萁格觉得自己真是太冤了，也撅着嘴把自己红肿的手心放到福珠面前，边说边掉眼泪：

“公主，你看看奴才的手，奴才为了给您打掩护都被太皇太后罚了，您没有心！”说着看了眼那被舔得比脸盆还干净的碗，“这粥是太皇太后的命令，说您一晚上没吃东西，不能一次吃太多，半碗最合适。”

“那也可以给我整什么鸡丝粥、鱼片粥啊！这白粥啥味儿都没有怎么吃嘛！”

芸萁格没说话，默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