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衡山胥是不愿见这些小辈的，奈何来的人是林寒水，他一直都很看好这个少宗主。

作为飘渺剑宗的少宗主，林寒水无疑是非常合格的，对师弟师妹尽心尽力，对师门鞠躬尽瘁，对他们这些长辈礼数周到，孝顺得体，当作亲人一般对待，毕竟是从小养到大的孩子，纵使衡山胥对外人再无情，对林寒水还是颇为和蔼的。

侍童敲门禀报，“三长老，大师姐携十二峰的秦师姐求见。”

“让她们等着。”衡山胥哼了一声，“欺负了我亲侄儿，可没那么容易算了，还敢跟师兄告状。“嘴上虽凶，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吩咐侍童将自己的好茶给林寒水送去，有嘱咐道：“那个秦艽就不用给了。”

林寒水领着秦艽进了第三峰的灵宝大殿，透过窗往上看去，云雾间，山峰之上的灵宝阁金碧辉煌。

让林寒水一阵艳羡，整个飘渺剑宗，就属第二峰和第三峰最有钱，第二峰的云照师叔掌管财政，活脱脱的一个铁公鸡，除了必要的开支，根本抠不出一块灵石，第三峰的衡山师叔虽然性格不好，但是认真说起来，对自己还是挺不错的。

衡山胥故意让两人等，林寒水深知这位师叔的品行，耐着性子坐下来，喝着侍童呈上的雪山花茶，看了眼一副没见过市面，对着灵宝大殿好奇的探索的秦艽，思绪不由自主的飘回了上一世。

……

距离林寒水死亡的十年前。

西泊山秘境，一位高阶魔族混入试练队伍，残害了十三名普通弟子。

十二峰的亲传弟子秦艽被挟持。

林寒水为救人，与魔族缠斗了三天，以元婴受损，本命灵剑折断为代价击败了来自深渊的高阶魔族。

宗主林瑞，对此事大发雷霆。

“林寒水，为师对你太失望了。“

震耳欲聋的呵斥声将她压得起不了身，她跪在地上，摸了摸嘴角溢出的鲜血，双目悲怆。

“师父，徒儿真的尽力了。“

尽力救秦艽，尽力去保护每一个人，甚至元婴受损，本命灵剑折断，她林寒水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还想要她做到什么地步？

“秦艽为什么会被高阶魔族袭击，你不是说西泊山已经布好结界没有问题么？“林瑞咄咄逼人，丝毫不顾师徒之情。

林寒水也不知，她巡视过西泊山，放了一路的侦查铃，只要有魔族必响，可怎么还是突然出现了一个高阶魔族在普通弟子当众，并且残害了好些弟子，秦艽也差点命丧于此。

而且明明是她拼了命将秦艽等人救了回来，深受重伤，师父却对自己的伤势不闻不问，一心想着的是自己没有做好，让秦艽受了伤。

气氛僵持不下，冰冷空旷的大殿，就像是只有林寒水一个人，四周灰暗，内心被惶恐环绕

是了，是自己没做好，身为大师姐没有保护好师妹….

林寒水再一次被自责笼罩。

突然耳边传来衡山师叔的声音。

“师兄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吧？“

衡山胥说话向来不留情面，就算是师兄也不给面子，他看不下去了，好好的少宗主活成这幅样子，寒儿也是人，怎么着就跟被奴役似的。

“高阶魔族的手段你我又不是不知，凭什么全部怪罪于寒儿身上，师兄莫不是因为那秦艽是秦霜的女儿，是你的私生女就厚此薄彼吧？你莫忘了，寒儿也是你一手带大，如你亲女！”

林瑞被这么一怼，一时心虚，抿着唇半天说不出话来，气的拂袖而走，去看秦艽了。

没错，秦艽是林瑞的私生女，这也是秦艽入门没多久被发现的事，是他们默认的秘密，从来没人提起过。

如今被衡山胥撕开这层遮羞布，林瑞恼怒不已，愤然离去。

林寒水愣在那，白衣沁血，孤寂而悲伤。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自从东海盛宴过后，师父就对秦艽突然关心了起来。

思索这些年的种种，林寒水终于是察觉到自己忍受了怎样的不公，一口鲜血怦然而出，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

衡山胥从座位上走下来，蹲在林寒水的身旁，然后抱起她的上半身，塞了颗丹药进她嘴里。

林寒水气若玄虚，“三师叔…”

“这不是你的责任，寒儿你尽力了。”衡山胥抱起她，只觉得这个女孩轻的像羽毛一样，皱着眉头送她回洞府。

林寒水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和她说这句话。

她笑了笑，慢慢闭上眼，内伤慢慢好转，逐渐恢复了生机。

如果早一点有人告诉她：林寒水这不是你的责任，你已经尽力了，该多好。

所有人都在享受着大师姐的照料，却从未想过，她也会累，也会无能为力。

围绕在林寒水身上的光环，在日复一日的更强烈的期待下，逐渐变成了一道枷锁。

‘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