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他留下的东西捡回来。

这回周念休送来了一些桂花饼，糖果蜜饯，还有一封信。

司寇宴咬了一口桂花饼，太甜，他不喜欢。

将食盒放下后，他拿起信，在拆开之前他看了一眼正闭眼打坐的镜瑶：“那小子给你写了一封信，我念给你听？”

镜瑶眉头皱了起来，没作声。

司寇宴便当她默认了，拆开信看了内容，把嘴里的枣核儿吐出，又看了一眼如雕塑一般坐着的镜瑶，清了清嗓子，朗声念了出来。

“自那日被姑娘救下，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姑娘天人之姿难以忘怀，中秋佳节将至，小镇上将举办中秋灯会，盼姑娘肯首一见，共游灯会。——周念休。”

镜瑶听完了，仍旧纹丝不动，一副不受世俗干扰，一心修炼禁欲清心的高冷模样。

司寇宴觉得没趣儿，随手一扔，那信在风中被烧成了灰烬。

等到中秋当日，周念休一早便来等镜瑶，他今天不如往日从容，显得有些着急不安，在林中来来回回走了许多遍。

从阳光明媚等到余晖散落，暮色四合，始终不见镜瑶的身影，周念休神色黯然，衣袖无力垂落，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

“姑娘，你当真不愿见我吗？”

周念休问完，环顾四周，企盼能得到一点儿回应，哪怕是一个令人心碎的答案，也好过现在无声的煎熬。

镜瑶轻轻睁开眼睛，她确实不愿见周念休，甚至不愿跟他说一句，别再来找她。

但事情总该有个结果。

镜瑶抬手在空中写了写了几笔，手一挥，那字便朝着周念休飞了过去。

周念休见终于有了回应，心中一阵高兴，只是这高兴还没有涌上心头便泄了个干净。

镜瑶字迹清秀，写了四个字。

“不愿，勿扰。”

周念休缓缓抬手将那四个字捏进手里，紧紧攥着，失魂落魄的离开。

他在云谷派修行这么多年以来，从未觉得脚步如此沉重，重到他几乎提不起来，恨不得就地躺下长眠。

“你跟他有仇？”

司寇宴之前就觉得镜瑶很奇怪，她对谁都友好，唯独对这个叫周念休的没有好脸色，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愿意跟他说。

周念休日日给她送东西，她宁愿苦苦修炼，也不愿用他给的仙草，态度是又狠又决绝。

“没有。”

镜瑶不想讲周念休就是青崖这件事，她怕自己会因为青霜的缘故，忍不住对付青崖。

一阵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耳边传来司寇宴低哑的声音：“那中秋灯会，还去看吗？”

“什么？”

镜瑶茫然睁开眼，感觉到司寇宴就靠在她的脸边，她动也不敢动，一时间忘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屋里没点灯，黑漆漆的，镜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司寇宴的身上。

他靠得太近，微暖的气息扑在她的颈边儿，像羽毛似的挠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司寇宴轻笑一声：“算了，问了也是白问。”

他起身看镜瑶还有些懵，直接把人搂了起来，出了门往空中一抛。

镜瑶在空中翻飞，惊呼一声：“司寇宴！”

下一秒，她稳稳当当落在了一个庞然大物上，司寇宴化作一条巨大的应龙，挥着银色翅膀划过天际。

凛冽的夜风将镜瑶的衣服和秀发吹得飘扬起来，她紧紧搂着司寇宴的脖子，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

等到适应了司寇宴飞翔的节奏，她松开手，张开双手享受着夜风，和这久违的自由飞翔的感觉。

碧月当空，清冷月光洒向人间，给群山披上一层薄暮银霜，河流蜿蜒绕过群山流淌，像是盛了银河璀璨星光，波光粼粼流向远方。

山下万家灯火通明，星星点点的孔明灯袅袅升起装点乌蓝天空，每一盏上面都承载着一个美好的祈愿。

镜瑶脸上露出笑容。

下一秒，司寇宴忽然像是失去了平衡，直直朝着山下坠落。

镜瑶吓了一大跳，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紧张喊道：“司寇宴你怎么了？”

眼看就要掉落山底，镜瑶刚想用灵力帮司寇宴，身下的应龙却忽然消失，她失去支撑从半空中坠落，尚未来得及稳住身形被司寇宴搂腰接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天地山河都被掩盖。

四周孔明灯一盏盏缓缓升起，先前觉得遥远的万家灯火在周围慢慢放大。

一瞬间，天地似乎都慢了下来，只剩下他们二人。

两人缓缓落在桥头，周围静止的一切才开始动了起来。

司寇宴松开镜瑶，略一挑眉：“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他转身朝挂满灯笼的街市走去，漆黑明亮的眼眸里泛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