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家(2)
么。”徐之赢道,劝一个全家被屠的女子暂且放弃报仇。
两个人坐在棋盘前。
徐之赢望着这参差的黑子白子:“当年柳家被屠,我还曾劝慰你。世事无常。现在才知,事非经过,不解其意。即便推己及人,亦难以理解。”
“这样说来,你与方轻轻比我亲近。”
“不是。是我第一次目睹了方家的惨状。”
柳海沉默。
当年柳家被灭,他并未下山前去。
柳海放下一颗棋子:“我听何长老说,方轻轻对长老直言不讳,问他柳家之事都未解决,何以取得她信任?这话其实我也很早想问,柳家之事这么久,仿佛一切寂灭,无人问津。柳眉柔弱,本来由我这个叔叔撑起一切的。可我只顾自己,善于躲避。”
柳海又道:“我虽不喜方轻轻,却也不得不佩服、敬重她的大胆。可另一方面,我又还是希望她如柳眉。”
徐之赢抬头。
柳海:“这也是我一直不鼓励你入世的原因。在山上我们日日清修,最严重之事也不过顶撞长老。可我真正下山时,只快活了这一阵,之后便日日如方家之事。
“枉死者,断手断脚者,行乞者被人无故火烧,淫□□女者其妻女被卖入青楼人人践踏,老者采童男童女之血以长寿,魔人生吃妻儿血肉以练功,人便是地上的蚂蚁,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横死,原来竟是连一丝天道都没有。即便我们修道之人,光是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身边人便已很难,更何况匡扶正义、拯救世道,非有大心力、大决断、大意志不可。
“方轻轻,她聪慧坚决,可也因此更易一意孤行,没有扶摇世家帮助,她的灭门之恨能支撑多久?而若她终有一天,尝尽世间炎凉,停下来,是否会四顾茫然,发现白茫茫一片,自己竟是孑然一身,无处可去?”
徐之赢久久地没有答话。
次日清晨,日还未升,徐之赢独自对空山弹奏。
曲毕。他停下来。
站在台阶边的方轻轻出声:“徐师兄,这是第一次,我听懂了你的琴音。这是什么曲子?”
“《神人畅》。”
“源于何处?”
“古时尧帝做梦,天神告诉他即将发生洪水,尧帝为祭祀所作。”
方轻轻点头,放下剑,靠坐在徐之赢脚边。这是第一次,她没有坐在对面,而是靠在他身边,展露出依赖。
“真好听。”
远处云雾流转,徐之赢低头,手指翻飞,弹起另一首古曲。
同样的渺远、空旷,静谧。
方轻轻终于阖眼,在他身侧假寐片刻。也许从一上山,她瞧中徐师兄不仅因他厉害,而在于他从来独善其身带来的安心感。就像明明长老们让他来劝她,可他没有来,不做无用之事。
徐师兄很少有心绪不稳的时候。
睁眼。
方轻轻问:“你在想什么?”
徐之赢:“我在想我应该如何帮你。”
这是连日来,方轻轻听到最温情的一句话。
“你没办法陪我下山复仇,对吗?”
“抱歉。”徐之赢停下。
“我知道。我不会勉强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方轻轻拉开剑瞧。
“我在想的是,如若你我成婚,徐家能不能帮你。”
“不会。我听我爹说过,你爷爷最古板,从不参与任何纷争,你们家起、走、坐、卧都有规矩,连上香都有九个步骤,对吗?”
徐之赢没想过方轻轻居然连这都知道。
“你爷爷最喜欢温驯听话恪守礼仪的姑娘,所以当时求亲时,还想你不会答应。你为什么答应了?”
“叔父说,这件事我可全权做主。所以我便听从本心。”
方轻轻笑:“这么说,那你还挺喜欢我的?”
徐之赢垂眸,伸手摸摸她的发:“我以为我们相处的日子会很长。”
“也不短了。对招对了大半年。”
“你恨我吗?”
“我不去恨那些杀我家的人,恨你?”
“恨我有能力却没有选择帮你。”
“你我若是真的情投意合,生死相许,也许我会恨。但我们还没到这份上,不是吗?只是我觉得你很好,你也觉得我不错而已。你能为我主动下山便是我没想到的。”方轻轻道,“徐之赢,如若扶摇和各大世家不帮我报仇,我就会自己报仇,但我不会主动跟你解除婚约。不过日后你有了心仪女子想要成婚,不必顾忌我,直接成亲便是。”
“如果我选择了复仇这一条路,其余事对我都不再重要,依照我的性子,会跟分掉方家家产一样不留后路。”
方轻轻瞧着半抽出来的剑倒映出自己的眼睛:
“可刚刚上来我想了想,我居然有点舍不得,毕竟我连你家里的规矩,还有你爷爷、父亲叔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