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17.
柳萱申时回寝殿,走之前和敖澈约定当晚就试试“膝枕之法”。用过晚膳,天刚刚擦黑,荣儿出门往书房看了一眼,回来笑道:
“时候还早,奴婢像往常一样先取水伺候您沐浴。”
“劳烦荣姐姐。”
在她来龙宫的第二天,荣儿就已禀明寝殿后面修有汤池——一方颇为宽阔的露天活泉。柳萱长于深闺,以前都是父亲差人烧好热水、将浴桶抬进她的屋子,她再让婢女关紧门窗,才能开始沐浴。泡露天温泉,对柳萱来说和在野地里光着身子没有区别,即使知道没人看见也害臊。因此虽然这寝殿是她一人独住,她仍然从来没去过传说中“汇聚灵气”的龙族汤池,平日要沐浴时就依旧让荣儿取水到浴桶里,比起在长安少了担柴烧火的步骤,倒很方便。
天气还凉着,柳萱不怎么活动,不常出汗,因此荣儿只帮她洗过头发,知道柳萱爱玩水,换了一桶水专让她泡着,就去后殿取东西了。
夜色渐深,寝殿周围都很安静,眼瞅四下无人,柳萱憋了一口气沉到水下吐泡泡,吐光了出来吸一口,再下去吐,欣喜地发现自己的气越来越长。她正玩得不亦乐乎,突然,房门被打开,灌进一股裹着血腥味的冷风——!
“关门做什么?荣……”
“阿嚏——!”
四目相对。没料到敖澈突然推门就进,柳萱吓得魂魄丢了一半,气都喘不匀,一时不知道该捂口鼻还是捂身子,刚洗过头发,肩膀往上阵阵发冷,又羞又愤,礼仪都顾不上了,尖声吼道:
“快关门!”
敖澈竟然被她吼的震了一下,连忙背过身去关门,声音极小:“怎么没在后头洗?”
你以为谁都跟龙族人一样爱洗野澡!柳萱冻得头皮都发凉,全身蹲到水下努力汲取温度,只留一双眼睛死死看着敖澈。他关好了房门刚想迈步,她就喝止:
“不要过来——!您怎么推门就进?”
“……我不知道小姐在洗澡。”说是这么说,敖澈还是在外间停下脚步,视线越过珠帘,对上那双警觉的眼睛,“吓着了?”
“冻着了!”
柳萱避开他的目光,搂紧双腿,有些抱怨,有些委屈。方才敖澈的言语举止,让她感觉对着一个化作人形却不通人性的精怪——自己还光着身子,他不仅要走过来、还要像往常一样跟她讲话!敖澈怎么一点礼法都不懂?礼法不通,可也没有羞耻心么?何况他还一身不知从哪里带的血腥味,更像是妖怪了。
柳萱没见过妖怪,但本能地恐惧,没等敖澈开口就高声喊人给自己壮胆:
“荣姐姐——水凉了!我要擦身子出来了!你快来扶我一把!”
半晌无人回应。
“她许是忙着,听不见前面喊。”看见水面上通红的一对圆润肩头,敖澈已经不太想让别人碰那了,“我扶你是一样的,还比她稳些。”
说着就要伸手掀帘——!柳萱心里咯噔一声,浴桶里的水清澈见底,他穿过珠帘只肖抬眼就能看个一清二楚!柳萱连忙用胳膊死死卡住桶边,厉声喝道:
“别过来!”
……
“我冷,求求您了,”柳萱的声调降了下去,她是真害怕了,“我想擦身子、穿衣服,别看我好不好?”
擦身子、穿衣服,敖澈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看,但仍然背过身子,偏过头,到后殿去了:
“……我给你喊荣儿吧。”
柳萱的哀求带着畏惧,他不愿得到这种态度。
他的身影一消失,柳萱立刻从水中站了起来,她擦得很囫囵,反倒急出一身汗,加上屋里有个炭炉烤着,不怎么冷了,连忙胡乱系上肚兜带子,穿好中衣,坐到炉边梳头发。刚擦干的皮肤遇热有些发痒,柳萱却无比眷恋这种热度,龙宫原本没有用炭炉的,这是王元宝送的陪嫁,往日在家时,她屋里的炉火要一直烧到三月中旬。
荣儿终于迈着急匆匆的碎步赶回寝殿中,放下怀里抱的两床被子,将妆台上一个灌好炭的手炉塞到她掌心:
“奴婢疏忽了,真该打。”
“不怨你……” 柳萱才喘匀气,声音像蚊子叫。
慈祥地看她一眼,荣儿低眉倒了一杯热茶,盯着柳萱咕咚咕咚灌下去,才开始铺床。她的动作很麻利,额外靠墙卷了两床被子,边上放炕桌。柳萱看着她忙碌,突然问道:
“龙王平日是不是很少接触凡人?”
“这个……”荣儿想了想,“龙王从前做护泉使的时候,常在黑水镇一带巡视,那里应该有凡人吧。”
柳萱打了个哆嗦——据云瑛说,黑水镇在长安西郊,不通官道,终日乌云蔽天,阴气极重,聚集着数不清的野匪流兵,路上碰见的美人不是狐妖就是厉鬼。总之那里压根没有人性礼数可言,敖澈若总在黑水镇周围活动,四舍五入就是压根没见过正常的凡人!
结合起王元宝每个月都要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