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亲Ⅱ

自打穿书以来，叶栩栩也未见着叶夕莲的笔墨，今日之后想起来，方知缘由——叶夕莲的字也不好，每每誊写了些什么总看不过去，要么毁了，要么藏起来，总之不见人。

正当叶栩栩以为要露馅时，木樨与铃兰却见惯了般，并未露出半分异样。反而见到匪尘疑惑的神情，木樨还专门解释道：“前辈别看我家姑娘字一般，其实我家姑娘自幼琴、棋、画样样都出挑，唯独书法一直不得法门而已。”

铃兰接着话头，说：“相爷说，做人不需要样样拔尖儿，只在某个领域出色就够了。何况姑娘除了字不好，其他样样都好，已经赛过旁的许多人了！”

“哦？”匪尘一脸“小瞧你了”的表情。

叶栩栩尴尬笑笑，居然蒙混过关了，看来她与叶夕莲果真有缘。不仅字体相似，擅长的和不擅长的领域竟也差不多。叶丞相这话甚合心意，丞相不该当丞相，该去当教育大家！反鸡娃战士，现代的小孩需要你！

她清咳一声道：“行了，哪有当着旁人这么不遗余力夸自家姑娘的！快煮茶来吧！”旋即转向匪尘一脸无奈道：“前辈倒是别看笑话了，不是对症下药吗？请吧！”

她飞快将她写的那张揉成团，扔进字纸篓。

匪尘轻笑一声，提笔写下一篇清隽小楷，工整匀称，秀气养眼。他说小楷适合她。叶栩栩啧啧称赞。

他们先到一旁饮茶，等墨水干透。

坐了一会儿，铃兰回去取东西也回来了。叶栩栩接过铃兰送过来的酒，递到匪尘面前。

“这两瓶竹叶青就当谢礼了！前辈别嫌弃！”少女眉目如画，含笑春风。

匪尘微微颔首表示笑纳，眸光微动，如见璀璨星河。

如此有礼有节，八面玲珑的小娘子，名声怎会被人传成那般污糟。

雪城派的弟子说她蠢笨骄纵，为了五皇子争风吃醋，惹出不少事端。大伙儿都不待见她，也就看在冷夫人和她相府千金身份的份上，对她敬而远之。

京城打听来的消息，说她叶大姑娘跋扈娇蛮、丑陋粗鄙、一无是处，远不及叶二姑娘温婉贤淑、知书达理。

传言也有分寸得很，半点不提叶二庶出的身份。看来这叶夕莲很招人嫉羡。可她这般性格，怎会由着别人编排呢？

他啖口茶，温润浅笑着。

等那帖《兰亭序》墨水干透，叶栩栩让木樨好生收好，她们便告辞离开，去了沈东游的住处。

不同于匪尘有一个独立的院子，沈东游住在弟子们群居的寝苑。大部分弟子住的都是四人寝，而沈东游身子不好，又得叶丞相关照，故而得特殊安排，住的独寝，在廊芜尽头的一个小房间。

鸿雪堂那日，沈东游挡在她身前，却引来那些弟子意味颇深的眼色，叶栩栩也留意到了。想必沈东游时常护着她，又沉默寡言懒得解释，明里暗地里受不少编排嘲讽。

寝苑里人多口杂，为了不给沈东游平添麻烦，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托了个在门口洒扫的小弟子，给沈东游传个口信。

那小弟子名唤君迁，约莫九岁，虎头虎脑，据说是匪尘早年游历捡回来的孤儿。

小君迁红着脸，屁颠颠儿地跑进去帮她叫人，不过一会儿又独自跑出来，眨巴着圆圆的眼珠子，羞赧抱歉道：“师姐，沈师兄不在屋里……”他不常出去，不识得叶夕莲，只觉眼前的姐姐温温柔柔，好生漂亮，还以为是哪位师姐。

叶栩栩听罢盈盈一笑，掏出一小锭银子，蹲下来递给他，道：“今日匆忙没带什么，只有这个，你且收着。等沈东游回来，让他去有杏花的院子找我，可好？”

小君迁小脸红彤彤的，抿着嘴点点头，欣喜接过银子揣在怀里。

叶栩栩觉着他可爱极了，揉了揉他的小脑瓜。忽而想起什么，又说道：“我来找沈东游的事，不想让其他人知晓，你能替我保密吗？”

“嗯！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是我们俩的秘密！不对，还有个沈东游。”他挠挠头，努着嘴有些可惜。

叶栩栩被逗乐了，只好安抚道：“那下回见面，我给你带好吃的，这就是我们俩的秘密！”

小君迁一听有好吃的，比收到银子还雀跃，连连点头。咧着嘴远远目送叶栩栩消失在视野中，懊悔地敲了敲脑壳，竟然忘了问漂亮师姐的姓名！

他虽从小长在雪城派，但还未正式拜师。习武没有人教，只能拿着小木剑远远跟着师兄师姐们比划。平日里只做些杂活，被人呼来喝去，遇上甄霄任这种欺软怕硬的，还免不了被捉弄一番。

这还是他难得被温柔对待，还得到了报酬。

君迁在廊下待了很久，险些睡着，直至黄昏才见沈东游回来。他积极迎上去，招了招手小手，示意沈东游附耳过来。

沈东游诧异一瞬，靠近他蹲了下来。

君迁神神秘秘低声道：“今日下午，有个天仙似的师姐来找你不在，让你去有杏花的院子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