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言栀咬着牙艰难地跟在皮特身后进了主任办公室。
皮特坐下,言栀还跟一条冰棍似的杵在他跟前,他从未见过如此局促不安的言栀,他转身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言栀,微微一笑缓和了冰霜似的气氛:“你又不是小学生,不必罚站,来,捧着慢慢喝,坐吧。”
言栀双手接过茶,却不为所动。
皮特刚坐下的身姿又立了起来:“我又不会吃人,你慌什么,还要我请你?”
言栀这才捧着杯子坐到皮特对面。
皮特食指扣了扣茶杯,端详言栀许久,不发一言。
末了,他操作电脑,将屏幕往言栀那侧移动:“我们先看吧。”
影片播放。
是一段监控回放。
画面清晰地显示着王亚珂的脸。
言栀放下茶杯,正襟危坐,十指拘谨地放在膝上不自觉地攥紧,指甲陷到肉里也不感到疼。
她目光不错地盯紧屏幕上的王亚珂。
她先是被同事客客气气地请进办公室的会谈桌上等候,一开始两人还有说有笑氛围不错。
没多久,同事接到床铃报警,紧跟着就小跑出去处理病情,离开前还不忘跟她打了一声招呼,她笑着点头,礼貌周全,优雅高贵。
办公室空了,王亚珂突然从包里掏出喷漆,她左右环望,确认安全才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墙壁上涂鸦。
一边写一边叫唤,那张脸扭曲得全然没有一丝一毫曾是大家闺秀的影子:“我看是你狠心还是我狠心!言栀欠债不还,天理难安!连弟弟的命都不救了,他死了你就是杀人凶手!!”
“一起死吧!一起死吧!哈哈哈哈!”
“既然你不想活了,那就一起死吧!咱们一个都别想活!”
王亚珂的癫狂举动立即引来同事们的关注,他们纷纷冲进来将她控制住。
王亚珂被架出去的时候还回头眺向摄像头,眉毛一挑,轻蔑地笑了。
画面定格在她这张可怖的笑脸上。
言栀目不转睛地望着,怔怔的,傻傻的。
她的母亲果然是要逼死她。
耳畔忽而传来皮特诧异的一声低呼:“Yan!你怎么哭了。”
言栀眼前一片朦胧,她迟钝地用指腹轻揩眼角,才发现指尖一片冰凉。
“我哭了吗,没有,我只是笑出眼泪来了。”言栀抬首,杏眸盈满水光,泪眼婆娑中是皮特关切的目光,他将纸巾递了过来。
言栀接过,喉咙发出喑哑的笑声,瘦弱的肩膀也随之颤动。不多时,高高扬起的嘴角瘪了下去。
不过须臾,又被主人强撑着牵拉回去。
言栀明媚地笑着,眼角却不受控制地流下两行清泪。
她清纯透彻的脸宛如一株在陡峭高峰上盛放得最好的栀子花。
明知无法生存,却还要与寒冷的冬天做着对抗。
寒风怒号,折胶堕指,很快。
花朵摇摇欲坠,一片花瓣、两片花瓣、三片花瓣……花瓣悄无声息地逐着风打着卷往更高的穹顶飘去,渐渐的,花瓣又盘着旋坠到无边悬崖下,只余一株光秃的枝丫在寒风凛冽中孤零零地颤动着,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春天。
言栀回过身迅速整理好仪容仪表,再对上皮特的视线时已经淡定自若跟往常无异,只除了眼角微润,鼻尖微红,其余一切都好。
言栀站直身子,恭敬地朝皮特屈身道歉:“对不起。”
皮特上前虚虚抬了一下她的手臂:“我让你进来不是要追究你的责任,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坦然地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也好跟上级说个明白。”
皮特顿了顿,肃正了神色将言栀带到沙发上,眼见言栀落座他才收敛了凌人的气势语重心长道:“你是我当初从ЧастнаябольницаМинсинь好不容易挖来的,也是我们医院我们国家重点培养的眼科人才,我们都非常关心你,也很想与你一起渡过难关,你可以给我们这个机会吗。”
皮特如此尊重她,言栀更是心中有愧,她垂着脑袋避开了他的眼睛。
皮特一声叹息:“我知道公立医院的收入是没有私立医院那样理想,但我们为人医者,从来都是为患者服务不是为金钱权贵服务,对吗。你当初也是因为这一点才来的不是吗。”
皮特一连两问,深入灵魂。
亲生母亲来医院大闹一番,谁见了都认为她私德有损,为人卑劣。但作为医生,她问心无愧。
思及此,她抬起重若千金的脑袋极轻地应了一声:“对。”
皮特看她愿意吭声,不由松了一口气:“你是什么人我们都很清楚,你绝对不是你母亲口中描述的那样,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言栀又陷入了沉默,双眸低了下去。
“能够用钱来解决的事情从来都不是事,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