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言栀忘记了呼吸，心脏空了一下，随即像发了疯似的疯狂跃动。

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但脑海里一片混乱。

糟了……糟透了……再没有比眼下更糟糕的时候了。

言栀唇色若景行止般苍白，她失神地盯着浴室里那扇窗，忘记了呼吸也忘记了眨眼，阳光温暖地照耀在他们身上。

两人的体温却一个比一个低。

“你……你在说什么？”

言栀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刚转醒的景行止体虚气也虚，神志也没清醒，他也许是胡乱呓语她听错了很正常。

“你……”

景行止却似透过空气看见了什么，那双澜光斑驳的眼睛晦暗灰沉又浩瀚如海。

他嘴巴无力地张了张，眼帘一盖，一扭头又倒了过去。

言栀一惊：“景行止！景行止！”

◎◎◎

景行止的后脑高高肿起一个包，言栀有理由怀疑他是脚滑磕到什么东西才晕了过去。

再加上一天没进食了，这人肯定血糖低，也不知道他晕了多久。

她给他喂了点糖水，搬来两床被子就地盖好，坐在他身边安静地等待他苏醒。

她脸上沉静似水，心中却汹涌澎湃。

既希望他醒来，又害怕他醒来。

他喊的真的是她的名字吗？他记起来了？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时而觉得或许他已经隐隐约约记起些什么，可她不敢肯定。

而刚刚，他确确实实喊了她的名字，这是那么真切的第一次，将她从虚幻中拉回现实。

没想到时隔多年，她还有机会亲耳听见他叫她言栀。

不是梦里。

所有的焦躁不安都被时间拉得格外漫长，言栀双手合十抵着额头，脑中纷乱杂绪，闪过很多画面很多想法，但什么都抓不住。

或许……清醒了好，景家应该也快来接他了。

他能回国享受最顶尖的医疗资源，她也能彻底放下“肇事者家属”这个包袱，至于她会受到什么惩罚……

言栀无助地捂着双眼，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

景行止醒来时言栀已经挨着马桶睡了过去，整个人像只小猫一样蜷在一边，露出了半截清秀白皙的小脸。

地板很硬，景行止吃力地摸了一把周遭环境，才意识到自己还躺在浴室地板上。

后脑勺一跳一跳地痛，但伤口似乎已经被处理过了，他摸到了言栀的腿，手缩了一下。

过了会儿又轻轻搭了过去，直到手触到马桶一样的物件时煞白的脸一黑，猝不及防地弹了回去。

他躺在地板上，眼前一片昏暗，又似乎能看见清晨的阳光，那条金色的校道，还有微微沁人的栀子花香。

高高的马尾从他鼻端扫过，一股清香好闻的洗发水香气蔓延出来……

那张……

“你醒啦！”

言栀猛不丁地抬起头，她抖了抖略带寒凉的上半身，眼睛去寻景行止的方向。

原来刚才真的不是在做梦，他真的醒了……

“嗯。”景行止掀开眼皮应了一声。

言栀去扶他的胳膊：“你可以自己起来吗？你太重了我拖不动，就直接在原地……”

“嗯。”景行止无波无澜的眼珠瞥向了她。

言栀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心虚。

她挽着景行止回房，安置好后才鼓起勇气问道：“你……”

“我饿了。”

话未完，就被景行止截住了话茬。

言栀愣了一下，心里无端松了一口气：“好，你休息会儿，我给你弄点吃的。”

那份已经冷掉的外卖是饭食，现在再熬粥又慢，言栀干脆出门买去。

这附近的粥铺没什么好吃的，有一家她觉得味道不错，就是远了一些，一来一回花了将近四十五分钟。

言栀将粥用小碗装好，方便景行止进食。

“在卧室吃还是出来吃？”

景行止听见动静便掀开了被子：“饭厅。”

“你慢点。”言栀赶忙去搭了一把手。

她将香喷喷的肉粥端到景行止跟前，自己将那份放了一天早已凉掉的外卖热了一下。

两人慢慢地吃着食物，很久都没人开腔说话。

景行止的一举一动还是那么优雅，像个不染凡尘的公子，倒显得她眉眼过于鬼祟了。

言栀咽下那口不太好下咽的饭，囫囵着说道：“去医院拍个脑CT吧，看看有没有脑震荡。”

景行止抬头目光闪烁地瞥了她一眼，言栀被他锐利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就在她将要做出点什么举动时他倏而又收回目光将脑袋低了下去：“不用，没那么娇气。”

“我身为一个医生，必须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