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晨光熹微,街上还没几个行人,沿街卖早食的小贩已经开始忙活起来。昨日春雨浇了一日,地面还有些潮湿,风一刮带下树梢上的几颗露珠,砸得人一激灵。
袅袅白雾顺着蒸笼屉冒出来,肉包子的香味唤醒了隔壁人家的看门狗。
大黄狗急切地扒拉着门缝,铁链子随着它的跳动砸在地上,发出叮铃当啷的声音。犬吠声吵醒了主人家,男主人睡眼朦胧披着外衫开了门,冲着大黄狗喊骂了两声,又丢给它一根大骨头。
大黄狗委屈的呜咽一声,耷拉着耳朵趴下,两只前爪按着大骨头,一边啃一边盯着商贩的肉包子瞧。
楚春生心中惦记着昨日的约定,抱着油纸伞缓步走来。他到时,呈文阁店门紧闭还未到营业时间。
隔壁彩衣坊的店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宜红迈出门框,掩着嘴打了个哈切。瞥眼看到楚春生时,视线多在他脸上留了几秒。
相貌平平,阿妤怎就相中他了?
宜红很是不解。时妤的身世虽然离奇了点,但是相貌可是一等一的好,她在整个川县就没见过比时妤更美的女子。
只是可惜了,时妤生在那样一个家里,样貌太过明艳只会给她惹来祸端。
楚春生察觉到她打量的视线,不舒服地偏偏头。他板着脸的时候,身上多了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转念又想到宜红和那姑娘的关系,于是正了身子冲她略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来找阿妤的?”宜红问。
楚春生不解:“阿妤是?”
宜红手指了指他怀里的油纸伞,继续道:“这把伞是昨日阿妤借给你的吧。”
“阿妤…姑娘。”这两个字在他唇齿间流转,带着一股温热的气流涌上心头。他细细回味,那点温热在他胸腔中扩散,勾得他浑身痒痒得。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连唤她的名字都感到如此欢喜。
恰巧他身后的呈文阁开门了,楚春生稳了稳心神,不想让自己在他人面前失态。
“还要多谢阿妤姑娘昨日借伞之情,楚某还有事,失礼了。”
他面容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话罢抱着油纸伞进了呈文阁内。
尽管他面上装得多风平浪静,两只泛红的耳朵尖还是被宜红瞧见了。宜红也是经历过情.爱的,一双眼睛看男人更是很准。
这个楚春生分明就是对阿妤有意思,偏偏还要装作一副冷淡矜持的模样。阿妤则正巧相反,明明对他没有情谊,却……
这俩人可有意思了。
她拉住准备上工的小海,神色愉悦:“去,多买些花生瓜子回来,日后有好戏看了。”
楚春生入了门后,径直走向墙角的书桌旁,他将油纸伞妥善放置在一旁。翻开昨日抄的书,开始静心研墨。
“您怎么来了?”呈文阁东家张老板看到他后惊讶道,“不是说今日有事耽误一日吗?”
楚春生道:“嗯,是有些事,但也不急,上午还是有时间抄书。”
“楚公子您有事就去忙,我这点活儿不急,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来就行。”张老板顾忌他的身份,勾着谄笑。
楚春生想张老板应该是误会了,自从几日前郝县令差人来找过他后,张老板对他的态度就很是奇怪。
他解释道:“我与郝县令并无私交,张老板不必如此,我就是个靠抄书挣钱的穷秀才。”
“是是是。”张老板连连应道。但心里觉得这都是他自谦的说法,楚春生浑身气度怎么看都不像个普通的穷秀才。
那边,时妤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梳洗打扮,忙活了半天也没落着个清闲,最后还被时老太太扣着说教了半晌的规矩。
临到出发时,她悄悄落后几步,塞给门房小厮几个铜板,让他替自己给宜红传个话。早知道今日溜不出去,她就不和楚春生约定今日在呈文阁见面。
本来,她还有点恻隐之心,觉得白白利用他的感情很是可耻,和时斌那种人渣没什么区别。
可事情真发生了,她那点善心早就烟消云散不知道吹哪去了。楚春生那么穷,也不像是能娶上媳妇儿的。只要她能顺利嫁他为妻,脱离这片苦海,以后他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时妤坐在车辕上一路晃晃悠悠到郝府门前。郝县令虽然官职品级比时斌高,但是这宅子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谁让时斌长了张会哄人的嘴,靠着这张嘴从白秋芸那哄来不少东西。
房子、车马、铺子、良田…
她外祖当年留给白秋芸的家产,估计都已经被时斌搜刮干净了。
今日是郝县令的寿辰,时斌自然要带着郝夫人出席。周夫人自知场合尴尬,推脱自己不舒服没办法前来,一家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一样,管她真生病还是假生病,都是为了面上好看些。
时斌搀扶着郝夫人尽显周到体贴,二人身边跟着郝夫人所出的时泽。时泽如今已有十六岁还是个童生,院试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