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手关卡-镜子

伊奈诺的指尖探进自己的外套口袋，心里有些没底，他记得自己前几天把手机摔坏了。然而掌心传来的冰冷触感却是完好无损的，他一个激灵，将手机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最新款的白色手机，购买它的人甚至很贴心的给配了背夹充电宝。 “伊奈诺？”金发少年有些不确定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但声音就好像在湖边扔下了一枚石子，在短暂泛起涟漪之后就下沉得无影无踪，得不到任何回应。 也是，伊奈诺的手机被他弄坏了，怎么可能不去换新的。忘记说了，他不是伊奈诺，准确来说，是“她”。在两人短暂的相处之后，伊奈诺把她当做了自己的第二人格。 也许是为了方便这位第二人格，伊奈诺的新手机没设密码，一划就开，她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打开，照向洗漱台下水管的那片黑暗。 “这……是、是头发！”又薄又脆的下水管在光芒的照射下无比透亮，那团漆黑油腻的头发因为太过清晰而引得她一阵恶心，登时站起身来撑在洗漱台边缘干呕。 “你都对着镜子了，怎么不愿意抬头看看”她突然间听到伊奈诺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仿佛是在贴着她讲话：“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照镜子了吗？” “因为……”她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用双手捂住耳朵，想要让伊奈诺的声音小一点。她后退一步，强忍着恐惧让自己平视那个挂在洗漱台上的镜子。从第一次靠近这面镜子之后，她就一直在努力在让自己忽略这面镜子的存在。 原因很简单，在她检查洗漱台时就注意到，这面被水雾覆盖的镜子，映出的似乎并不是伊奈诺的轮廓。 暗黄色的人型轮廓占据了镜子的大部分面积，四周嵌着一圈黑色的影子。看起来就好像大块膨胀发霉的面团，在潮湿阴冷的房间里被逐渐泡发。 “这镜子里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我们吧！” 话音未落，一股拉力突然从身后将她一扯，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人就落在了精神世界柔软的沙发里。原本眼前的画面已被框进了一方光幕之中。而此刻，画面之中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正伸向那面镜子。 那道如沁入冰水般的声音正从画面里传来：“很遗憾，天真的圣玛利亚小姐，我没有耐心陪你玩这种假装看不到就等于不存在的小游戏。” 随着镜面上的水雾被手掌拂开，一张扭曲的面孔逐渐在镜面中清晰。 “伊奈诺我草你大爷！”被称为圣玛利亚的女孩抄起手边的抱枕，毫不犹豫地向着光幕扔了过去。 抱枕毫无阻拦地穿过光幕，消失在空气之中。 房间里太过于潮湿，伊奈诺的手刚抹掉原本的水雾，镜面很快就又会被一层薄的水雾重新覆盖，但是这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看清楚镜子里的景象： 一个人形生物正牢牢的扒在镜子上，如果这个东西还能称之为人的话——他的脸如同被装在罐子里的气球一样鼓起，长条状的头颅已经完全辨认不出五官。黑色的头发像海带一样贴在脸上，黄色的油脂凝结在上面，和皮肤一起形成斑驳的块状物。身体似乎被水泡的肿胀了起来，黑色的布料勉强包裹住发胀的躯体，衣服下凹凸不平的分段正诉说着被肢解的过往。而那扒在镜面上的两只手肿胀不堪，仿佛是插了几根蜡烛的发面馒头。 伊奈诺下意识地就举起拳头想要将镜子打碎，却被少女的叫喊声阻止：“别打碎镜子！” “好。”伊奈诺应了声，横跨一步，一把将浴帘扯了下来，勉强罩在了镜子上。 他的脑海里此刻正播放着圣玛利亚的碎碎念：“我怕打碎镜子，每个小碎片里都会有新的鬼爬出来。我看的恐怖电影都是这么演的。而且之前我跟它在房间里那么久都没事，应该只是看不见它就没关系。” 伊奈诺点点头算是回应，在被罩住的镜子前静静地盯了一会。他问她：“你害怕吗？” 许久之后，他听到少女轻软却不会过分甜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怕，但是觉得很恶心。” 伊奈诺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那你出来吧。” “好的吧。”少女的语气十分勉强。 伊奈诺双眼一闭，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在头撞在墙面之前，圣玛利亚接管了身体，摇摇晃晃一会后站稳了脚步：“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这次这么听话吗？” 脑海里静悄悄的，没人回应。 “不说话，装高冷。”圣玛利亚皱着眉头吐槽伊奈诺，手里却没闲着。她将下水管拧下来扔到地面上，然后站起身打开了洗漱台上的水龙头。心里小声庆幸着自己先前没有直接将水龙头打开，不然这团头发可就会顺着下水道被冲走了。 很快那团脏兮兮的头发顺着水流被冲到了地面上，圣玛利亚从那堆一次性洗漱用品里拆了两根牙刷出来，用刷柄扒拉着那团漆黑粘腻的长发。 一枚生锈的钥匙被扒拉了出来。她像用筷子那样抓着牙刷柄把钥匙夹起来，扔到洗漱池内转着角度洗了几分钟，这才握着钥匙走到了门边。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光泽暗淡的钥匙被插入锁孔，锁舌旋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门，开了。 圣玛利亚摸了摸自己因为激动而狂跳的心脏，屏住呼吸一把将门拉开。门后，一面白墙充斥着她的视线，最普通的建筑白墙，明明上面什么都没有，却仿佛咧开了一张大嘴，在狠狠地嘲笑她。 这扇门是一个被砌在墙里的假门。 “别慌，一定还有其他出口。”伊奈诺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理智，也提前制止了她几乎要涌出的眼泪。 圣玛利亚泄愤似的在白墙上踢了两脚，甩上了门。她将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