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大梦
“引梦术呀,抹去了他对药人的记忆,还有那武库和琉璃甲,”叶沅倒了倒酒壶,并没有倒出什么酒水,“这些事总要有个了结。”
“你给人消除记忆倒是得心应手得很。”
想起自己从前做的傻事,叶沅脸上一红,眼睫轻动:“以后不会了。”
“你喝了这么多酒,怎么身上半分酒气都没有?”叶白衣嗓音暗哑。
叶沅环住叶白衣脖颈,轻声道:“谁说我喝酒了?”
叶白衣提起酒壶,轻轻一嗅。
是清水。
“小骗子。”
叶白衣鬼使神差地抚上叶沅的眼睛,一如当年在岳阳客栈,缓缓靠近,气息渐渐交融。
起初那一点旖旎的遐思逐渐放大,爱人的脸颊愈发绯红,衬出更加昳丽的颜色。
色令智昏。
叶白衣有些易动,将距离拉得更近了些,爱人的幽香也更浓郁了些。
“阿沅……”
两人唇瓣间凭添两根手指,阻挡了依偎的进程。
叶白衣疑惑又不满,拉开叶沅的手便又要贴上去。
“现在不行。”叶沅干脆将他推开。
“可是伤还没好,还有哪里不适?”叶白衣忽然有些紧张。
叶沅将手伸过去,眉眼含笑:“你自己探脉来看。”
往来流利,如珠走盘,应指圆滑。
滑……滑脉。
叶白衣搭在腕脉的手指轻颤,又换了另一只手来把脉,诊脉结果皆一致无误。
“滑脉……”叶白衣怔怔地看着叶沅,目光向小腹处游移,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
“是呀,滑脉。”叶沅笑着回应。
叶白衣有些傻了,心跳如擂:“孩子?我们的……孩子……”
“嗯,”叶沅看着傻掉的叶白衣,有些好笑,“我们的。”
“阿沅,”叶白衣一下将叶沅揽入怀中,想要紧紧拥抱却不敢伤了她,最后只是埋于叶沅颈间,眼眶湿润直至泪珠落下,“谢谢……”
叶白衣人生百年,从来没有过这样柔软的心绪。
这个本该在长明山风雪中孤独终年的人,在下山的五年间有了挚爱之人,身边即将诞生出一个,属于他们的小生命。
这是他曾经对着冰雪寒风,想都不敢想的鲜活。
次年五月,叶沅的孩子降临世间。
“本来还以为会是像你一样可爱的女儿,怎么还是容炫那样的臭小子,”叶白衣嫌弃地瞧了一眼小小叶,教训道,“把你娘亲折腾得那样惨,臭小子以后要孝敬娘亲,听到了没有?”
“咿呀呀……”小小叶纯澈的眼睛盯着叶白衣,装满了好奇。
这是一双神似叶沅的眼睛,清澈纯然,亮如繁星。
叶白衣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还是哼道:“算你小子有良心,眼睛这么像你娘,以后我还怎么揍你……”
“叶剑仙,您三岁了?”叶沅颇为无奈。
顾湘欢欢喜喜地逗弄着小小叶,问向叶沅:“叶前辈,他叫什么名字呀?”
“清许,叶清许。”叶沅念出了这个名字。
问渠那得清如许,是昔年叶止案头镌刻的诗。
“叶清许,确实是很好的名字。”叶白衣知晓叶沅心思,扶住叶沅肩头轻笑。
他不是不知道叶止对叶沅的心思,可修成正果的是另一方世界的叶沅沅与叶止,叶沅与叶止到底是一场悲剧,终究是不可能的。
于叶沅而言,叶止是很好很好的师姐,也只是师姐而已。她此生所爱,也只有叶白衣一人。
叶清许这个名字纪念师姐,叶白衣虽有醋意,可终究不忍叶沅一生伤情。
“臭小子……”
叶清许五岁时,他那对不甚靠谱的爹娘在四季山庄再也闷不住,要叶清许给周子舒磕头认师父,将武学开蒙的重任丢给了周子舒与温客行。
“叶前辈,要清许拜晚辈为师,于礼不合。”周子舒头痛。
叶沅一挥手,不甚在意:“四季山庄的辈分从成岭开始就是乱的,再乱一些也没有关系。清许交给你,我和白衣都放心。”
“师祖……其实清许的武功你们可以亲自教导的。”温客行同叶沅打着商量。
成岭韩英他们好不容易学成出师,他马上就要和阿絮潇洒清闲了,再添一个叶清许,他们要操心到什么时候?
“亲爹怎么能教亲儿子呢,秦怀章的徒弟武功虽然不行,但教起徒弟心狠手辣,这小子日后一定走不了歪路。”叶白衣在一旁开口。
周子舒还想要挣扎:“可叶前辈的医术,我们一窍不通,教不了清许……”
“我为清许留够了医书,每年都会回来考校功课的,”叶沅笑眯眯开口,“我家来去祖师就是这样教我的,她的填鸭式教学一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