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旧时光

十年前。偏僻城郊的一所中学，以半军事化管理出名，就连女生也是一律齐耳短发。虽高考数据和一流名校没得比，但每年升学数据上升得还是蛮快。来自全市各地有潜力却中考发挥失常的孩子，或成绩不甚理想但怀揣着梦想的孩子汇聚到这里，希望通过三年的时间来证明自己。　　高考倒计时118天。　　“戚小溪，宿舍快熄灯了，你先走吧，我来关门关灯。”江北诚站到戚溪的位置前，双手撑在桌子上，低下的头几乎要挨着戚溪的脸了。温热的呼吸吹动着戚溪额前的碎发，她有一些窘迫，还好有一摞堆起来的书挡着。“最后一道题我怎么也解不出来，你先走吧，待会我来关灯。”戚溪为了缓解窘迫，打算先把江北诚支走。　　“好吧，还有十五分钟熄灯，你抓紧时间。”说完江北诚收拾书桌书桌走出教室。　　等江北诚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戚溪长出了一口气。哪有什么最后一道题解不出来啊，她只是故意磨蹭着想在教室多待一会。少女暗恋的心思，埋藏在每天多看他一眼、和他多说一句户、多在同一个空间呆一会里。　　收拾好桌子，戚溪关灯走出教室。起风了，夜凉如水，她紧了紧衣服带着雀跃的小心思快步走向宿舍。“挺聪明的嘛，这么快就解出来了。”走廊转角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吓我一跳。”戚溪娇嗔道。　　“我也不想在这啊，刚走到楼下，发现一楼大厅的灯坏了，想到你还在教室，我又上来了呗，女孩子就是麻烦。”江北诚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着。　　“我才不害怕呢，学校难道还有妖魔鬼怪不成。”　　两人没有继续说话，并排走在校园里，路灯将江北诚高大的影子投身到地面上，和戚溪的影子纠缠在一起。　　“戚小溪，想好高考志愿了吗？”江北诚率先开口。　　“应该是南大文学系吧，那是我从小的梦想，不过按照我目前的情况，希望还是有点渺茫。”戚溪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你呢，想好没有？”　　江北诚耸了耸肩，“没有想好，我妈说哲学不好就业，还是想让我学医，我应该会报考医科大学吧。”　　高考倒计时100天。　　台上校长正在慷慨激昂的做着高考誓师的讲话，寄希望于通过10分钟的演讲敲醒底下站着的懵懂众生。　　“戚小溪，你这辈子干过最出格的事情是什么？站在旁边的江北诚用手指捅着戚溪的肩膀。　　“大概是初三的时候偷拿我爸的私房钱充值游戏装备吧。”戚溪小声的回答。　　“今晚我们去网吧打游戏，去不去？”江北诚鼓动到。　　“你疯了吧，还有100天高考了。”戚溪难以置信。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我在操场的大榕树下等你。”说完这句话，集会结束了，人流像一群群集体无意识的鱼流回各自的鱼缸。　　戚溪没有把江北诚的话当真，下午放学后江北诚走出教室又折返了回来，“十分钟之后来，我等你。”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喂，我不会去的。”戚溪对着江北诚的背影喊道。　　和同桌陈诗去食堂吃晚餐的时候，戚溪留心观察了一下，直到晚餐吃完江北诚都没有出现。这个倔牛，不会真去榕树下等我了吧。想到这里，戚溪以忘记拿书为借口，摆脱室友后匆忙往操场跑去。　　远远的看过去，榕树下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戚小溪，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戚溪跑得气喘吁吁，还没来得及开口，江北诚先微笑着说话了。　　“江北诚，你疯了吧，晚自习怎么办？再说校门口有保安，怎么出去？”戚溪急了。　　“晚自习前回来啊，现在出去还能玩一个半小时。你猜我为什么约你到榕树下。”顺着江北诚的目光，她望过去，这颗榕树应该树龄几十年了，高大的树干枝繁叶茂的向周围扩散开来，正好有一枝斜斜的伸出操场的围墙外。　　戚溪不可思议的望着江北诚：“你为什么执意要带我出去。”江北诚转过身，斜靠在树干上认真的说：“最近你总是皱着眉，很少和同学聊天，一个人去食堂，一个人回宿舍。戚溪，虽然我不知道你正在经历着什么，但你不快乐。”　　最近两次模拟考试，戚溪发挥得不好，几乎跌到了历史的最低点。整天碌碌无为，但又感到疲累。其实有很多地方需要复习、强化，但每次拿起笔又忘了怎么开始。哎，天上每一朵云都藏着心事，这些心事可以化成雨落下来，可是人的心事呢？　　戚溪看向江北诚的眼神变得潮湿。“好吧，其实我是很想有个人一起逛逛走走，有时候特别需要一个朋友。”　　江北诚蹲下，拍拍自己的肩膀，转过头笑了，“我先把你托到树叉上去，你上去后再拉我。快点踩上来。”　　戚溪双手扶着树干，小心翼翼的踩在江北诚肩上，江北诚抱着戚溪的脚缓慢的站了起来。“双手抱住，右腿先上去，抓紧了，用力翻。”在江北诚的指挥下，戚溪顺利的爬到了树杈上。正当她伸出手准备拉江北诚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大喝，“哪个班的学生，你们在干嘛。”　　“糟了，被保安发现了，戚小溪快跳，我在下面接住你。”戚溪顿时慌乱了，不假思索的跳了下来，树下江北诚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抱住了她。“快跑”。江北诚抓住戚溪的手，向操场后面的花园跑去。　　风吹过的发梢，紧紧拉着的手，少年手心潮湿的汗液，砰砰乱跳的心脏，奔跑的脚步声，连空气里好闻的味道。　　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