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起风了

晚上直到儿子睡着，江舟还没有回来。对于他的晚归，戚溪已经波澜不惊，做饭、辅导孩子作业，洗漱，该干嘛干嘛，时间到了就睡觉。　　满身酒气的江舟到家已经11点过了，扑倒在床上，摇醒睡得迷迷糊糊的戚溪，手伸到睡衣里索要爱。她其实很不喜欢这种状态下的温存，发酵后的酒气，混合着食物残渣的味道，触感黏腻的皮肤。酒后兴致高昂的江舟往往直接跳过呢喃、拥抱、亲吻、爱抚，直入主题，像狂风席卷的海面，让戚溪有一种不被珍惜的窒息感。也曾委婉的沟通过几次，江舟会温柔的道歉，但下次还是这样，后来索性就当做履行妻子的义务了。　　今晚亦如是。一番折腾后戚溪睡意全无，枕边的呼吸声已经渐渐平缓。拿着手机，静静的走出房间。初夏的夜晚带着一丝凉意，空气里是青草被太阳晒后的味道。　　戚溪入睡很难，从前哪怕江舟再困，也会陪着她一起聊天、追剧，握着她的手承诺一起守候万千黎明。　　后来儿子出生后，嫌夜间喂奶时点亮的小夜灯，嫌孩子无缘无故的啼哭，嫌她每隔三小时起床挤奶发出的小动静，还有她坐月子期间油腻的头发......　　孩子那么小，那么脆弱，只会哭闹；她是那么惊喜、陌生、又束手无策；江舟是那么的不理解，甚至是嫌弃。记得孩子出生前一天，戚溪在父母家羊水破了，送到医院时正好没有轮椅，120斤的她江舟抱了好几次都没有抱起来，63岁的爸爸走过来，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江舟，颤颤巍巍的抱起她从停车场走到了急诊室。　　所有的负面情绪在产后达到顶点，像山间升起的浓雾，渐渐把她淹没了。那段时间她总是不自觉的流眼泪，可以一连几个小时看窗外树叶的摇晃。至此后，江舟还是她老公，只是心里的某个地方枯萎了。　　于是失眠的夜晚，她不再期待江舟的陪伴，睁着眼安静的躺着，等他睡着后，拿着手机坐到阳台的椅子上，或者浏览网页，或者将手机调至静音刷哑巴视频，以此等待睡意袭来。　　但今夜，她特别想找人说说话。夜色中，阳台上的玫瑰盛大的开放着，在静谧与萧索间闪耀着它唯美的光彩。随手拍下，编辑了朋友圈：月光慵懒，花开深夜，今晚起风了。　　片刻，手机振动。江北诚的信息：那年的风很大，吹散了许多人。听听这首歌吧，适合今夜的你。　　点击链接，是《起风了》：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　　迈出车站的前一刻，竟有些犹豫　　不禁笑这近乡情怯，仍无可避免　　而长野的天，依旧那么暖，风吹起了从前　　从前初识这世间，万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　　原来世间所有的默契，并非是有人懂你说出的故事，而是有人懂你没有说出的心事。　　戚溪：你和从前一样　　江北诚：你的敏感都藏着文字里　　戚溪：人总是很奇怪，在爱着的时候，找不爱的证据，不爱了，却又怀念当初的美好。　　江北诚：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就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还会再相逢。　　戚溪：你几时回来？　　江北诚：七月的最后一周。　　戚溪：我去见你。　　江北诚：想看你长发的样子。　　时光没有影子，涨水一样，缓缓漫过每个人的身体。感觉到的凉意是某种回忆，感觉到的麻木是某种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