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长夜（11）——明月茶楼

“万事通先生是明月茶楼的老板。　　“他是黑城鬼界的信息最灵通的鬼，他是黑城最不受待见的鬼，他是黑城最受待见的鬼。　　“他在黑城的街道上走着，穿着破旧的衣服流浪着，他活在黑城，更是活在密密麻麻的信息情报中，他记载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行走在一条条街道上，来得比各大势力的鬼快，像是闻血的鲨鱼，像是闻讯的记者。　　“他敢于一叶扁舟航行在阴风怒号的幽冥之海上，他敢于亵渎庙堂上的泥塑土偶，他敢于直面阎王的怒火。他行走在不归路上，他在钢索上如履平地，黑黢黢的深渊让他狂笑，权与势的压迫让他癫狂。　　“他一无所有，只有一座时常被鬼差惦记的茶楼，一本让中阴间鬼怪视为眼中钉的《黑城万鬼录》　　“册子越写越厚，但是，来到茶馆，第一眼，你会看到他改过很多次的自序。　　“我是一个流浪的人，生亦如此，死亦如此。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我从南往北走，风从北往南刮，风中有着泥土和雨水混合的湿气，还有着亘古的风以及阴间的海上的湿咸阴冷。　　“我只走了七个晚上。　　“第一个晚上，路过了一个澡堂，澡堂很旧了，墙壁开裂，地砖缝隙里有着青苔，池子里的水是黑色的，而外面处处飘散着香味。　　“第二个晚上，路过了一家兄弟两人合开的小小的卤煮店，卤煮店里，香气扑鼻，哥哥管着钱，左手夹着烟，弟弟做着菜，右手拿着锅铲，而他们的另一只手闲置着，旁边放着冒着泡泡的油锅。　　“第三个晚上，路过了一家夜店，灯光外，我看到了迷离的雾尘，看到了酒精灯，看到了厕所里的喷泉。　　“第四个晚上，我走到了桥上，看着远处的三个高塔，一个是医院，一个是雨具厂，一个是两栋高高的居民楼。桥不宽，也不高，但很陡。一个撑着黑伞的人与我擦肩而过，我隐约看到了伞上的白幡。　　“第五个晚上，我来到了居民楼楼下。楼道里，胡乱张贴着寻人启事，楼上嘈杂不堪，大家都很暴躁，楼下的门缝里有着小卡片，下水道里满是黑发，地下室里面是一个花园。路上的车随意地停放，一个头上戴着鸡毛的保安坐在门口唠嗑，近乎垂直的马路上时不时有车掉下。　　“第六个晚上，我靠近了医院，门口是两条凶恶的大狗，医院内部有着消毒水味道，还有着饭香。我看到地下室的冰柜里的尸体残缺，楼下的病房里的病人接受着治疗，楼上的办公室里面煮着钱，楼顶上的直升机里有一个个餐盘，里面是心肝脾胃肾和婴儿。　　“第七个晚上，我停下了脚步，我看着一群衣冠楚楚的人，撕扯下伪善的衣衫，像我一样，摆开了步子，举起酒瓶，晃荡着。我感觉索然无味，我决定不再流浪，我上了一辆车，开往了南边。在这里开了一家茶楼，阴间的月亮总是血色的圆月，茶楼二楼的包间可以恰到好处地看到圆月。既然如此，就叫做明月茶楼吧。　　“更改日期：2019/2/5。”　　李无命看着这块木板，他摸了摸上面细细的灰尘，“看来，这地方前几天有人，但现在没有了。”　　一个茶楼，不管有没有人，清幽高雅的第一点是要干净，不然，独坐臭水沟，清幽谈得上，但是高雅就真的谈不上了。　　门口的日历保持在2月7号，看来，他们走的时候，是在这一天。门内的大大小小的包间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一些茶具，有些包间里面还可以看到一把黑伞。　　打开各个地方的门，窗，后门外是一个后院，但是，除了枯黄的草和一个崭新的木桌，什么都没有，看来，确实是人去楼空了。　　打开一个收银台的抽屉，白四眼找到了一张五千以及六七张一两百冥币。　　老人的尸体一直跟在李无命后面，李无命已经准备走了，雨具厂的威胁，离开中阴间时间紧迫，自己体内还有尸毒，时不我待。　　走到门口，李无命再一次回头看着这块木板，木板上的字是黑城这一块的各个诡异地方的概述，还有很多见不得光的秘闻，怪不得他是最不受欢迎的人，但他掌握了这么多秘闻，也成为了最受欢迎的人，弱点啊！　　只不过，他不能说，因为说了，他就是一个知道自家龌龊事的废物，所以说他在走钢丝也没错。行走于生死，这是一个厉害的人，如果有可能，自己会抓住他。　　时间不多了，李无命没办法对照着怨镜上面的内容，潜心研究，他把木板收进了个人空间，却被提示空间不够。　　他想了想，把木板割开，再放进去，这次够了，看来，要清理一下空间了。　　出了明月茶楼的门，门的右边贴着生死有命，右边贴着，富贵在天。　　这是刚贴上去不久的。　　“看来，茶楼遭受了打击啊，就是不知道是这些鬼，还是这些鬼差了。不过也没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拼一把吧，走，去卤煮店。”　　前往卤煮店的路很平整，绕过几条街，走到灯光最红的那家店就是了。路上经过了一个小广场，那里面有一个很高的钟楼，钟楼上的大钟不停地走着，现在是半夜十一点不到。钟楼里走出了两个穿着黑衣服的工作人员。　　他们和李无命一样，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打扮，和这里格格不入，但是他们的衣领上镶嵌着金边。　　他们向着路牌标注的北方走去。　　李无命来到了卤煮店门口。门口的服务生拦住了他们。“你们不能进去。”　　李无命出示了那枚身份令牌，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