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螳螂的第n年
如此醒目。
它穿过灰蒙蒙的群山。风摧折云海,光影流动,将它的身躯照得忽明忽暗,身形变化不定……有那么一个瞬间,祂看起来宛如火海中的圣母。
这是能刻进遗传因子的一幕。死后在冥河边上也会常常回味吧。
它来到他身旁,俯视。四目相对,他说了一句俏皮话,但没机会看到效果,就被冰冷与黑暗捕获了。
金发的男性陷入了昏迷。
白色螳螂盯了他两秒,俯身将他托起。
一只土黄小狗从垃圾山后跳出来。它缺了一条腿,动作却很灵活,绕着白色螳螂转了几圈,仰头鼻子嗅了嗅,汪汪两声,又用脑袋拱起地上的黄金额冕,脖子一扬,额冕正好套在它脖子里,天然一个项圈。
白色螳螂调转螯足,不紧不慢地往回走。小狗摇着尾巴跟随。
一虫一狗穿过一堆又一堆垃圾山,路上遇到不少虫族。虫子们明显对那只流血的人类很感兴趣,视线紧紧盯着。
狗子尾巴不摇了,竖起耳朵,低狺。
白色螳螂继续走着,扬起翅膀,巨大叶脉翅划破空气,地上多出两道镰刀般的阴影。
四周密集的视线悄然移开了。
恫吓走了虫子们,白色螳螂加快步子,绕过几处岩体,在一个破冰箱前顿住,复眼转动确认了四下无人,便推开破冰箱,弯腰一个闪身跃进了洞穴里。
狗子在后头用身体拱动破冰箱,将它推到门口藏住洞穴,只留一丝微光照亮洞穴。
洞穴内家具简单,洞口挂着一串风铃,洞内立着一个四米高的破旧脚手架,上面摆了各种零碎,脚手架旁放着铁扫把和一块碎玻璃镜,再往深处,一张锈铁桌子摆在左边,右侧有张碎纸皮堆成的“床”。
洞穴的主人——沈御枢将昏迷男人放到床上,一转身就看到狗子正在挠脖子上的额冕。
她移动后足过去,尖爪一探把额冕勾下来,对着微弱光线翻看。
额冕由银白金属与湛蓝宝石构成,冕身镂空,正中的蓝宝石浓得像要滴下来。
她随手抠了抠,宝石竟然直接掉出来,随即一股诱人的波动在洞穴里传开。
沈御枢背后的翅膀颤动了两下。她盯着宝石。
宝石的颜色变了,变成了葡萄紫,晶莹饱满。
真的像一颗葡萄。
她把它丢进嘴里,喀嚓,葡萄碎了。
洞穴里卷起一股风暴,狗子汪汪叫,沈御枢却听不到,她的视野里已经不是这个狭小的洞穴,而是无尽的深黑。
太空般的深黑。
深黑里忽然多出了两团星云,两团星云急速旋转,越来越快,转眼间就聚集成了两个炙热火球!
火球停止了旋转。大个火球开始稳定地散发光热,小的那个却像是缺乏营养,热度很快降下来,变成了暗红色。
如果此刻有天文学家看到这一幕,想必会惊呼:这完全就是一个星系形成的过程!只不过这个微型星系里只有一颗恒星和一颗行星。
而沈御枢,她只来得及向那两颗星星投去一瞥,就因为感到手臂疼痛,迅速退出了意识海。
一睁眼,就见狗子正咬着她的胳膊,狗脸上写满焦急。
她动了动嘴:“嘶嘶。”我没事。
小狗松口,她抽出胳膊,吐出一口气,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自从穿越到了大螳螂身上,她的思绪从未如此清晰过,仿佛人类思维终于不再被虫身限制,逻辑的大门终于打开。
不仅如此。
视网膜上,仿佛还残留着恒星的温度。闭上眼睛,她能感受到自己与那片神秘星空的联系。
她得到了两颗星星!
狗子趴在她脚边低吟,她用叶脉翅轻拍它的背,望向脚边黯淡的额冕,低声说:“……嘶嘶。”我好像吃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她捡起额冕,转头去看床上的陌生男人,感到有些不妙。
“……嘶。”我是不是该把他也吃掉比较省事?
狗子眨了眨眼,它听不懂,但它感受到了熟悉的杀气,指向那个男人。
它嗖地站起来,跑过去,一口咬住那个男人的胳膊,把他往她这边拖。男人身体被拽出了床,脑袋咚地磕在地上,他秀气的眉蹙起。
“……”
沈御枢无言地看着那个金发青年睁开了眼睛,他金色的眼瞳先是迷茫,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瞳孔收缩,挺身环顾四周,视线扫过她,微微一顿,接着落到了她手里的额冕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你帮我捡回来了。”他微笑,“谢谢。”
沈御枢:“……”她赌那个微笑活不过三秒。
果然,下一秒青年脸色大变,一跃而起——牵动了伤口他疼得肩膀一抽——却一刻不停地快步走向她。她一动不动,由着他抽走了那只额冕。
失去了额冕的宝石,黯淡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