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人心

药王谷所用之法是以公母阳城罐为炼丹载体，这是基础炼丹术所用，高阶炼丹术便是用铜制丹炉，那是要等积累足够经验与天赋足够情况下才可以。　　阳城罐有一套两只上下嵌合，罐口分凹凸之形，其制作料体质好耐温，除了丹炉以外，便只有此物能用作炼丹。　　院子中炼丹目标太大，林奇便将厨间地面石砖破开，放上火炉，拿出准备好的木炭点燃，升起火堆。　　火堆升起时，林奇也已将药材尽数炒干研磨成粉。　　拿出特制铁锅，将药粉置于其中，加入清水，不断搅拌，一刻也不得停下，中间持续加水。　　只等药粉潮解成用手能握成块，手放开不散为宜，药坯即制成。　　将药坯放在公罐内加热，使药坯粘在罐上，就叫做坐胎。　　坐胎是炼制丹药的重要环节，决定炼药的成败，坐胎太嫩，在烧炼时药坯受热熔化掉入母罐，炼制丹药就宣告失败。　　若是坐胎太老，便会凝固在罐壁无法下落，同样也是失败。　　许多学习炼丹术的人就是倒在这一步上。　　“熏烤半个时辰，再观其象。”　　用铁钳夹住阳城罐不断转动，使其受热均匀，半个时辰功夫倏忽就过。　　只见一缕黄烟从罐口飘出，林奇这才松了一口气，忙拿出蒲扇将黄烟扇走。　　黄烟为药材之中的杂质，依据所炼丹丸品阶高低，毒性不一。　　似玉姜丹用料简单，也有微毒，可致人喉咙红肿发痒，当黄烟生发出来，便代表着药胎已经坐好。　　这时林奇再将母罐拿出来，扣在公罐之上，上下颠倒，接口处由玄青盐调和的盐泥封住，不使其中药性溢散。　　最后将二者一并置于火炉上烘烤。　　如此又是半个时辰，饶是林奇身怀真气，也被火炉炙烤难受得紧。　　到这时林奇再用铁钳轻轻敲击上方公罐，传来声音清脆，这便代表着药胎已经顺利降生。　　取来一木盆清水，小心翼翼将罐子放置其中冷却，这个过程只能让母罐底部为清水浸湿，其余部分不得落下，这就非常考验臂力。　　约莫十息后，林奇将阳城罐取出，轻轻一磕封口处，盐泥已经干透，外力撞击一下就叫泥壳碎裂开来，一股辛辣药香随之冲了出来。　　“可是成了！”　　林奇精神振奋，小心取下公罐放在一旁，用蒲扇散去热气，只见母罐壁上正有一粒粒椭圆丹丸粘在上头，总有十数枚。　　用特制长勺将玉姜丹取出来，迅速装入瓷瓶，紧上木塞。　　方才炼成，火气未息，需在瓷瓶中静置一日，方可取用。　　到第二日，天色微亮林奇演练一番掌法后，便迫不及待将瓷瓶启开，倒出玉姜丹一枚。　　“昨日丹成时还未来得及细看，如今看来丹体淡黄色的有十枚，剩余八枚皆是米黄色，已经失去药性，没有作用。”　　“一次便能成丹，只怕药王谷中也是少见。”　　随手将八枚失去药效的丹丸碾碎，撒到花丛，林奇带着剩下十枚玉姜丹便出门去。　　他此行目的是药铺，而药铺在玉芝城是最不缺的，走出院子过一条巷子转到大街上便见琳琅满目皆药铺。　　“心金堂，便是你了。”　　玉芝城应是也有如意楼的，一来玉芝城乃一府大城，这里的如意楼规模绝对不小，估计看不上小小玉姜丹，二来林奇也懒得找人询问，这才选了一家普通药铺。　　“我来卖药。”　　一踏入心金堂，便有小厮迎了过来。　　林奇言简意赅，直接说出前来目的。　　“不知客官要售卖什么药？”　　小厮面上笑意不减。　　“丹药。”　　林奇一手抚须，故作高深。　　“是丹药，这个我可做不了主，客官稍等片刻。”　　小厮听闻是丹药以后，心下一惊，赶忙将林奇引到位置坐下。　　奉上香茗一杯，不多时便有一老者从里间出来。　　“老朽姓包，添为心金堂管事，不知是要卖什么丹药，还是客人拿出来叫老朽一观。”　　包管事拱手一礼，直奔主题说道。　　林奇点点头，从袖中取出瓷瓶放在桌上，他也不怕叫人夺了去，毕竟他除了学习炼丹术还是四境武者来的。　　包管事接过瓷瓶，拔掉木塞，伸手在瓶口一扇，凑近一闻，面色便有些不算好。　　片刻后，包管事才面有难色，开口说道：“品质上佳的玉姜丹，只是不入品级，我心金堂虽然也收丹药，但是最低也要一品才行，这瓶玉姜丹还是客人拿回去吧。”　　包管事在心金堂干了大半辈子，也就和药材丹丸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轻而易举就分辨出玉姜丹。　　作为益补脾胃之用，玉姜丹在他处或许可能卖得上价，但在玉芝城，这个毗邻药王谷之所，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既是如此，是我冒昧了，改日再来拜访。”　　收起玉姜丹，林奇拱手一礼，随即就出了心金堂的大门。　　林奇走后，包管事直接把小厮找过来。　　“你去派两个好手跟过去，务必弄清楚是药王谷哪位弟子派来的人。”　　“是！”　　小厮下去后，包管事这才慢悠悠走回里间，在榻上一躺，口中喃喃自语。　　“玉姜丹？这是哪个新入门的愣头青，竟敢藐视药王谷门规，待我找到背后的人，把消息递给药王谷，又是一份人情到手，待宝丹开炉，说不定就能分润一枚两枚的，嘿嘿。”　　包管事这边畅想未来，林奇出门后不久便发现有人跟踪，他当即加快脚步，拐进一条巷子中，身影霎时不见。　　跟踪的人心下一急，连忙追过去，只见一条死胡同，空无一人。　　“莫非活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