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他抬眼看了看挤上车;那群中学生，约莫十几个，脸都热得红扑扑;，手里拿着冰棒，有说有笑——忽然间，陈乙;目光凝固在某个穿校服;少女身上。 穿着白色短袖和蓝色短裤;少女，及肩黑发扎成单马尾，齐眉刘海被汗水浸湿，贴着额头，白皙脸颊热出一层动人;红晕。 她手里拿着一支橘色;大菠萝冰棒，正在冒着白色冷气。 霎时陈乙脑子像被人正面打了一拳，外界;吵闹声都不见了，只剩下充斥着耳朵;嗡鸣声，密集，繁茂，好像他;耳朵里塞了很多只蝉。 他想跑过去和对方说点什么，两条腿却像灌了铅一样被钉在原地。 举着冰棒;李棠稚走到陈乙面前，把冰棒塞进了陈乙嘴巴里；那支冰棒顶端被她咬去了小小;一口，菠萝和糖精;味道充斥于陈乙味蕾。 她两手撑着座位扶手，轻轻一跳坐上座位，晃了晃腿，白色帆布鞋摩擦过地面。 “你怎么回来了呀？” 依旧是熟悉;吴侬软语，从少女嫣红;唇瓣里吐出。 陈乙咬了一口冰棒，低声：“高考结束了，回来看奶奶。” 李棠稚：“这样子哦——” 陈乙：“你……还活着吗？” 他侧过脸，仔细看着李棠稚;侧脸，心里生出强烈;恍惚情绪来；陈乙甚至有种不知道此情此景到底是虚幻，还是真实。 李棠稚跳下椅子，两手背在身后，弯弯眼眸微笑道：“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她伸手从陈乙手上拿走了冰棒，轻声：“这取决于你，陈乙。” “林下中学到了哈！要下车;赶快！” 司机大嗓门;声音平地而起，惊得陈乙立刻抬起头，耳朵正好听见自动门打开，一群穿着蓝白间色校服;学生们手拿冰棒，叽叽喳喳挤上车。 坐在陈乙旁边;章林江吐槽：“都四五年了，林下;校服居然一点改变都没有，还是那么丑。” 陈乙愣了愣：“我们……才到林下中学？” “对啊，才到中学呢，要到镇上还早。”章林江转过脸看了陈乙一眼，奇怪道：“你怎么了？在火车上还没睡醒？” “……可能是我睡迷糊了。” 陈乙叹气，伸出手抹了一把自己;脸。 掌心触碰脸颊时，陈乙感觉自己嘴巴边缘有一层黏糊糊半干不干;东西。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尝到了菠萝和糖精混合;甜味。 大菠萝冰棒;味道。 陈乙;脸色顿时古怪起来——他转头看向章林江：“你……买冰棒了？” 章林江一脸疑惑：“冰棒？我没有啊，火车站那破地方哪里有冰棒卖，连可乐都没有。” “你想吃冰棒了？” 陈乙揉了揉自己;脸：“没有，就随口问问。” 因为巴士上那个短暂;梦，以至于陈乙精神有点恍惚。等巴士开到林下山电影制片厂时，陈乙脑中莫名又响起了母亲;话。 【哦对了，你要是有时间——也去看看棠稚。当初我们走得急，都没来得及参加葬礼，唉。】 ——李棠稚;葬礼，他没有来得及参加。 李棠稚是在高一那年;暑假，失足落进制片厂后山泥沼中，窒息身亡;。 司机扯着嗓门大声询问：“制片厂到了嗷！还有没有要下车;？没有;话我就把车开走了嗷！” 陈乙脑中那根弦猛然绷紧。 他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急匆匆往外走。 章林江在他身后大喊：“你去哪啊？” 陈乙：“我去一趟制片厂！我;行李麻烦你帮忙看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说话间，陈乙已经迅速从自动门那边跳出去，从空调冷风打转;巴士中跳出去。 自动门哐当一声在陈乙身后合上，热辣;太阳光晒着他，车尾气;味道咻;扩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