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农村有句谚语：“八个月半，种早蒜”。小时候每年八月老妈都会让我们把蒜骨独掰成一瓣一瓣的，挑个子大的，去菜园里，相距一大扎一个，把大蒜瓣头朝下按到地里，等待来年4月的收成。大蒜熟了会先长蒜薹，我们会一根一根地抽出来，接下来就要刨蒜了。　　我还记得，老爹和我哥用粪耙子刨蒜，我在后面捡。老妈教我要先把蒜上的泥土抖掉。然后用粪珊子把架子车一围，一抱一抱地扔车上，拉回家卸在院里。爷爷和我一起编大蒜辫子！我们总是先挑蒜头大的一次拿四到五头是辫子的开始，然后就想给小女孩梳头发编辫子一样，不一会儿，又长又宽的大蒜辫子完成了。一般都会在瓦房屋檐下的外墙上楔个大钉子，把蒜辫子挂上面。没几天，那原本青绿的大蒜苗就干了。事实上蒜苗辫子也是一种药材，听说如果谁身上痒，用它煮水洗澡很快就好。　　新鲜的小蒜头老妈一般会用来制作糖蒜瓣。用花椒八角醋煮水放凉，洗干净晾干水分的蒜头装坛子里，撒上一大包盐。闻起来可香了。有次我亲眼见到前一分钟装好盖个碗，下一秒妈妈刚离开，妹妹的小手可伸进去捞出来2个蒜头，就着馍吃起来了。每次那一坛子蒜瓣真正腌成，也基本被我们吃完了。　　我们村是平原，黄土地，每年的小麦熟的总是晚。所以每年的五月当五（端午节）刚好都是收麦子农忙时节。不过小麦基本都进场了。大多数麦天奶奶都会从姑姑家回来，帮忙做饭。　　五月初四的白天，我们一群小孩子就开始议论，心里对这个五月当五没什么概念，只是从大人嘴里知道这天早上得吃煮鸡蛋，煮大蒜，还有用泡的水来洗脸。说不长疮。　　农村的月光最为皎洁，如果抬头仔细看，总觉得月亮上面有棵大的月桂树，月亮奶奶嫦娥在用棒槌不停的洗衣服，她身边的兔子，一直捣药。相传说五月初四的晚上，月亮奶奶会趁人们都睡了后，在天上撒药到能看见所有的水里，人们如果用那个水洗脸洗澡就会不生毒疮，百病消。　　小孩子可忙了，提前几天都在准备五叶水的材料，我最喜欢核桃树的叶子，又大又圆又香；桃树叶辟邪少不了，枣树叶吉祥，柳树叶平安，再随便配个别的树叶，凑够五样就行，回家洗一洗。初四的晚上用一个大盆子装满水，泡着五种树叶放在院子正当间，生怕月亮奶奶看不见了似的。　　邻居的三姑在缝香布袋，我路过一看，好像就会了。回家就开始八叉我妈做针线活儿用的活儿布落儿，其实也就是编织的别盖儿，里面针线、顶针儿、剪刀、各种碎布块儿应有尽有，好像是个百宝箱。香囊有鸡心型，有料布袋型。这些东西准备停当，妈妈看我慌得，说你还得去准备里面要塞的东西。我哪知道啊，以为就艾叶即可，奶奶说去路边挖几个雪草籽儿回来确确，后来才知道原来雪草籽就是香附子是一味中药。就这样棉花雪草籽艾叶也都备齐了。我开始打造我的纯手工香布袋了。　　两块布的是鸡心香不袋，最为简单。老妈嘴巴说一下，你可别缝死，得留个口儿，翻过来后好装香料，再拉一下线收在一起最后那几针左白一下就行了。三块布的是料布袋，那时觉得异常好看，我比划来比划去终于悟出来，其实跟等沙包很像，又是留个口儿，翻过来，装料，再左扭儿几针，成型了。去蒜辫子上拽几个干蒜薹，剪成均匀的小段，用花布剪了小圈圈，再剪些碎长条，就这样开始装饰，一节蒜薹一个圆圈再一节蒜薹，最后坠上长条穗儿，漂亮极了。　　五月当五肯定少不了五色（shai）线的，选配五中颜色的棉线，我让老妈帮我一起上劲搓，两个手腕，脖子，脚腕好像能套的都给绑上啦。賊美啊，好看！看看左手看看右手再看看别的，那种心情比现在戴黄金都喜悦满足。当然还得记住啊，得到陆月陆（六月初六）剪了扔水道眼儿里。　　端午的早上你看谁起的早。我以为我早的第一个起来用泡的香香水洗脸，结果妈妈早就煮好了大蒜，鸡蛋和咸鸭蛋。小孩子们，看谁脖子上提溜的香不袋多的，神气的眼神宣告，你看我！多里很！拽拽的。门外传来声音说去河里洗了个澡，有人说我去露水地里趟了趟……　　我奶奶最喜欢吃煮熟的大蒜，大人会用雄黄放一个不咋用的碗里，兑上酒，有的人会来一口，不过我没喝过雄黄酒，奶奶说，身上有窟窿儿的地方用雄黄酒摸摸擦擦，虫子不爬进去。所以你看那天特别是小孩子，鼻子，耳朵都是黄黄的。谁也别笑谁。　　装过雄黄酒的碗啊，千万别扔，一般都是扣着放到窗户台儿上。他还是个备法儿。记得有年暑假我在外婆家长了蛇胆疮，脖子，胳膊弯，和腰里一起出，滋溜呼啦给我疼的哭，起的明明的水泡，后来大姨夫找来端午的雄黄碗，加点酒，先用蛤蟆墨抹上黑黑的，再用雄黄酒在周围画蝎子一样，下午水泡就结痂干了，过几天就好了，神奇吧。听说长够一圈儿就要命啊。　　每年端午都是俺爹的生日，都说忘生儿好，他这是怎么都忘不了的，我记得有次他吃十六个鸡蛋。俺爹比较疼我，我那时不咸的鸡蛋爱吃青儿，咸的爱吃黄儿特别是流油的，他要是剥个起沙流油的咸蛋赶快叫我，妮儿妮儿，张嘴！老爹就吃我选剩下的。　　那时端午我家没包过粽子，俺那出小麦，长大点儿偶尔买过，不过都是甜的，用糯米和蜜枣黏黏的，有时还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