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艰难的抉择

“那我成仙之前的记忆呢？为何我都不记得了。”风璃洛道，“难道……你也封了吗？我又是如何成仙的？”　　“那一年，我奉天帝之命到人间捉拿逃犯，恰巧遇到你开城门救济灾民。”易竹神官回想起当年，他在人间搜寻上天庭作乱的魔族逃犯，在被挡在城门外的灾民中寻得一丝气息，正欲捉拿归案，便看到城门开了。　　一名十六七岁容色清绝的素衣女子，站在那里，眼神清澈明亮，朗声说道：“我乃乐平公主，奉皇上之命前来赈灾，诸位莫要急，有序入城，朝廷定会妥善安置你们的。”　　原本一片混乱叫嚷的灾民们，一瞬间竟全都安静了下来。　　有人痛哭道：“皇上为何到今日才放我们入城，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快要饿死了！”　　“对不住大家了，”那女孩柔声道，“大家受苦了。”　　一时间哭声此起彼伏，在她的安排下，众多灾民有序入城，安排了临时住处，此后每日还在粥棚定时施粥。　　易竹捉拿了逃犯后，曾回去看了一眼。　　短短数日功夫，众多灾民都得以妥善安排，有的被城中豪门世家招作家丁，也有的拖家带口做了小营生。　　众人皆对乐平公主是赞不绝口。　　“每位神官每百年可渡一有缘人成仙，后来你死了，我便渡了你。至于你成仙前的记忆，已封入尘缘阁中，凡世尘缘一旦封存，便无法再开启。”　　“封存凡世前尘是天规所定？”风璃洛问道。　　易竹轻轻摇头，道：“天界并未规定凡人渡仙后一定要封存前尘记忆，只不过，成仙后不得再留恋人间情缘。若有仙官干涉人间事务，是要重罚的。故而，许多仙官会在成仙后自请封了前尘记忆，以免情难自禁惹出祸端。”　　“那我也是，自请封了记忆？”风璃洛道。　　易竹颔首，道：“当年正是我亲手帮你所封。”　　那年，死而复生的风璃洛发现自己身在仙界时，并没有多少欢喜。　　后她听闻可将前尘的记忆封存，沉默了几日后，她向易竹神官提出，请他亲手帮她封存记忆。　　说是既已成仙，自当全新开始，不想再被那些前尘往事所束缚。　　“我求你封的，为何？”风璃洛不解道。　　易竹神官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你没告诉我缘由，不过，我想，许是那段记忆让你太痛苦了吧。”　　风璃洛道：“那段记忆还能解封吗？”　　易竹神官道:“前尘记忆已封入水凝珠中，如今存放于尘缘阁，无法解封。”　　风璃洛黯然道：“这么说，我便永远找不回那些记忆了？”　　“你就这般想再把那段记忆恢复吗？”易竹神官道，“当年，你要求我将记忆去除时，可是非常决绝的。”　　“若我知晓过去，或许，或许……”　　或许一切还有转机，或许不是只有杀了他一条路可以走。　　易竹神官道：“你便是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　　是啊，事已至此，他已中血魔蛊，她便知晓过去，又能改变什么？　　是能回到过去，让她的兄长莫杀了墨欢的父皇母后，还是能让墨欢不回来复仇？　　又或是能让他不中血魔蛊毒，还是能解了他的血魔蛊毒？　　她根本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就像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亲手杀了他。　　“还有一个问题，”风璃洛道，“当年我是如何死的？”　　“你自己撞柱，血流如注，不冶身亡。”易竹神官道。　　“原来如此。”风璃洛惨笑道，“原来我那时便死了。”　　“事已至此，唯今之计只有快些将他的三魂七魄摧毁，再毁了他的肉身，方可破局，你也才能重回天界。　　他如今虽重伤，但血魔蛊之毒让他百毒不侵，不过昏迷数日，便会醒来。此刻他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你须尽快下手。”易竹神官道。　　“原来你所谓的试探他的真心，也不过是刺杀计划的一部分。”风璃洛苦笑道，“既如此，你为何还要封我的记忆，为何不从一开始便让我知晓我的任务是要刺杀他？”　　“你曾刺杀于他，他对你有戒备之心。”易竹神官道，“若不能取得他的信任，你会有危险。你若从一开始便知是要来杀他的，自然无法伪装，如此一来，便容易被他察觉。”　　“故而，你让我一无所知，还以为自己的任务只是让他爱上我。”风璃洛道，“果然好计策，这样一来，的确骗过他了。”　　风璃洛心口又是一阵抽痛。　　骗过的何止他一人，她不仅骗了他，还骗了她自己。　　如今，她要怎么做？亲手杀了他？　　单是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整颗心闷堵得难受，像是要喘不过气来了。　　好痛，心为什么会这么痛？　　若是一开始便知道自己是来杀他的，若是不知道真相，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了，是不是就可以义正言辞的为了天下苍生，对他毫不犹豫的举起屠刀了？　　易竹神官似乎看出了她的挣扎，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没得选，方才你也看到了，若此刻不杀了他，百年后，这个人间会变成什么样子，不仅如此，很可能整个三界都会沦为烈火地狱。”　　是的，她根本没得选。　　风璃洛仰起脸，望向天空，任由泪水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