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立断
“其实这个可能,小安也或许猜到了……”栀子谨慎地往路边来往的行人看了看,才又道:“因为那沈旦在临死前,突然提到了溯淮府,他没有提过别的官府,只独独提到它,我怀疑……这溯淮府里也有这条人贩线上买通的人。” 她把一只手轻轻放在了安和的手背上,他的手背微凉,指尖葱白细长,骨节分明,很好看。 栀子将手拍了拍他的手,一脸镇定:“所以我们必须自个儿解决掉那沈旦,而不能冒险将他交给溯淮府,倘若放跑了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岂不白白可惜了小安这么长时间的追踪和努力?” 安和点点头,栀子的话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以前贝二爷身边那个吴老先生,当初他的妻女也是被人贩拐走变卖,他状告无门,早知道当地官府与人贩勾结的个中厉害,不然也不会最后求助于贝二爷救自己的女儿小花。 而且安和一开始追踪上人贩这条线,是因为遇到了同样遭遇的金查理,他也是明知那茶寮害人有问题,可告到官府却不了了之…… 他想了想,尚能动弹的那只手反手抓住了栀子的手,握在手心紧了紧,“还是姐姐心思细腻,之前我遇到一些事,其实也已经可以猜到人贩或许与当地官府勾结的这种可能了,哦……不是可能,而是肯定的。容我给姐姐细说……” 于是,他简而言之,将自己如何开始调查人贩这条线络的一些遭遇都一一吐露给栀子听,包括他如何遇到金查理,如何查到那海船标记的银票,又跟踪富公子、胡二这条线找到了他的上家贝二爷…… 他详细将贝二爷身边吴老先生遇到的事告诉了栀子,同时也提到了金查理状告无门的情况,种种迹象都表明了这帮人贩或许早就习惯了与当地的官府提前打好交道的做派。 “所以,姐姐当时当机立断杀了那沈旦老东西是明智之举……”安和说着说着,脸就微微泛红,他有些心虚的想起自己曾为了线索,扮做小郎倌跑到海兴港天若街的紫水居去选了面首,还名声大噪成了贝二爷“新宠”的事。 他担心此事若是被栀子知道了,或许会不高兴吧。 “小安,你脸怎么红了?今日很热吗?鼻尖上还有汗……”栀子愣愣地盯着安和发红的脸蛋,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这小子生得细皮嫩肉的,还姿容俊逸,一点都看不出来是走南闯北、餐风露宿的金翎使者。 安和抿了抿唇,心神一转,露出一抹淡笑,心中暗忖:此事还是只字不提的好。虽然我也是想看看姐姐是否会因此而吃味,但……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栀子以手又探向他的额头,被安和一把抓住,握在掌中。 “哦,我是在想,那个叫槐六的修士,修为了得,只可惜逃了。” 栀子一想到槐六,脸色就白了几分,其实与这些人贩打交道,虽说人贩线络庞大得令人咂舌,但也并不算太难,难却难在这帮人贩的运作极其熟练有套路,不光是和当地官府勾结,以此做保护伞,更是将势力伸向了修士当中。 若不是自己是无垢道体,又刚巧自然领悟了奔雷咒血咒,以无垢道血绘制了威力惊人的奔雷血咒打中了那槐六的膻中穴,而自己又同时晋级到了筑基中期…… 那槐六受了重伤,不然也绝不会因为仅仅是她升级了,就轻易放过她们。 真正难以对付的是这些与人贩勾结的修士,他们修为不一,且隐藏在暗处,若不是这次栀子与玉草、玉瑶尚还有些运气在,恐怕也对付不了那个金丹中期的槐六。 只是那个槐六到底是何门何派呢?栀子从他的修为打斗方式,根本看不出他的门派和师承,这会不会是这帮人一开始就动了邪念,所以故意隐藏身份呢? 栀子想了很多,一开始她还在怀疑那槐六会不会是出自形同魔修的阎影殿中人,可一想到浮华从不遮掩自己做过的事,这种刻意隐藏修为路数的做法,不太像浮华的门下。 而且……更重要的是,那阎影殿中人逃跑尽皆用雾遁,身前或身后在逃跑时会出现一团浓重的黑雾,但那槐六在紧要关头,选择的逃跑方式,却是御剑。 这一点,就基本能排除他是阎影殿中人的可能,因为一个人在惶急不安之时,所能暴露出来的修为必定不会再过多的遮掩,可槐六却是御剑,莫非他是其余六大门派的人? 若真是如此,那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中,当真有人与十恶不赦的人贩暗中勾结,以牟取暴利吗? 栀子不由得想起这一路修行以来,她与六大门派打过的一些交道与过往: 那一夜之间就死了掌门和两大护法的血雨宫,那个为了洗脱罪嫌,不惜将自己的半张脸庞也绘制上那怪异亡灵图腾的吴正廷,即便临死,那张怪异的脸上,都带着不甘与挣扎…… 还有那无定楼的姬德宇以及那因为得不到师父器重便生出杀意的梁邱;还有那极易斋的汤玄子老前辈,他说话总是带有啵、撒的尾音,有点滑稽,但还是仅仅一面之缘便送了她夜来香;还有那赤霄道的天之娇女步罗烟和那个欺骗了她一路的碧城师兄…… “我与这些名门正派的人打过一些交道,这些人,或正或邪,或许他们当中真的有人会走与人贩交易这条邪路,还一条道走到黑,埋没了良心和人性吧。” 栀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与安和简单的聊完,便带着安和与简找了一家药铺,给简熬了一副退热驱寒又同时能醒神的汤药,只不过两盏茶的功夫,服药后的简,已经退热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