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险棋

不大的客厅却五脏俱全，该有的一样不少。 东十叶与桓并排而坐，护卫们则在桓的摆手下退到了院落之外。 大厅中只剩下了东十叶左阁丹与桓三人，至于阿伤去哪了，她仅仅因为讨厌这种场合所以跑到了后院的水潭。 东十叶心中很不舒服，那种被当成棋子的感觉让他对身旁的老人提不起丝毫亲近，尽管对方笑起来很慈祥。 左阁丹则坐在对面，自顾自的磕着瓜子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空气一直沉默，就在东十叶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桓说话了，声音很轻也很沙哑。 “老朽猜殿下一定对之前的诸多事情感到疑惑。” 东十叶冷着脸，但还是微微点头。 桓轻笑，然后瞪了一眼对面的左阁丹，有些微怒的说道：“你要是在跷二郎腿我就让你变成一条腿！” “呃～” 左阁丹脸色一僵，尴尬的坐直了身子，然后又嘎吱嘎吱的磕着瓜子，好不快活。 桓扭过头看向东十叶，此时他的脸色变得温和起来，与前一秒的表情截然相反：“殿下不妨……” 嘎吱～ 桓皱了皱眉，这嗑瓜子的声音是不是太大了点？ 不过他没动怒，继续道：“殿下可以先看看这件东西，等殿下看完……” 嘎吱～嚼瓜子声再次响起。 桓偏过头狠狠瞪了一眼左阁丹，没有说话。 左阁丹嚼着瓜子傻乎乎的笑了笑，丝毫没觉着尴尬。 桓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才从怀里摸出了一封羊皮，羊皮上只有中间印着两个字，两字都被方框单独包住，呈现暗金色。 “东……夅……” 东十叶接过羊皮，看着上面的字低声念了出来，然后疑惑的看了看桓。 桓笑着微微点头，示意打开一看。 东十叶怀着疑惑将羊皮打开，方才发现里面是三张协议。 入眼便是大大的四个字，和约条例！ 东十叶一行行的看了下去，非常仔细，而他先前的冷漠也在随着时间而变得震惊然后便是不可思议，表情丰富的让人咋舌。 而桓终于忍不住了，那嚼瓜子的嘎吱嘎吱声听的他快头皮发麻了。 桓深吸口气，尽量平复心情，用极为温和的语气说道：“小丹啊！” 左阁丹抬起头，一脸的疑惑：“怎么了老师？” “我觉得你有个习惯非常不好，你知道这个习惯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桓笑的温和，说的也温和，但听着就感觉哪里怪怪的。 左阁丹茫然的摇了摇头：“老师请说，学生不知！” 嘎吱～说完他又抓了一把瓜子丢进了嘴里。 桓眼角跳了跳！ “你老师我见过吃葡萄不吐皮的但没见过吃瓜子不吐壳的沙批……”桓忍不住了，他是真受不了了，嚼着瓜子壳的声音嘎吱嘎吱的，这谁受得了。 左阁丹尴尬了，看着被子抓在手里的那把足有半个掌的瓜子，一时间不知道是送进嘴里好还是放下比较好。 但看着老师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他知道了，如果自己在不放下的话，估计下一秒就是自己被放下了…… 而东十叶呆住了，桓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刚好看完，然后就看到左阁丹那满满一手的瓜子，他也被震住了。 有生以来头一遭遇到吃瓜子不吐壳的人，其实不吐壳就算了，你一粒一粒的嚼它不也挺有味的嘛！ 可奈何人家不走寻常路，把瓜子当饭那样嚼，真怕哪一天他不是因为被杀，而是被瓜子壳噎死的。 “呵……呵呵……” 左阁丹扯着嘴皮笑了，笑的很尴尬。可心中却是想着：有其师必有其徒！ 过了好一活东十叶才扭过头看向桓，此刻他的眼中已经没了冷漠，但也谈不上多亲近。 “这些都是一年前的事？” 桓点头：“这是殿下的父亲与大族长签订的……” 东十叶皱眉，问道：“所以说这一年来的事都是安排好的？” 桓再次点头，但紧跟着又摇了摇头：“大部分都是，不过却又有些意外。” “什么意外？” “其实在东王签订这和约之前，大秋的军部大臣已经私下与我们接洽了，也有很多年了，只不过大族长一直在徘徊。”桓淡淡的解释着。 东十叶有些明白了，大概猜出了大族长在徘徊什么了，不过他没有说，知道对方肯定会解释。 果然！ 桓那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如果帮助上武机，就可以彻底除掉这个让我们畏惧了几百载的东王府。可转过头与东王合作，只会帮助其彻底清除掉内部的不稳定因素，与人，而我们换来的只是和平！” 东十叶点头，这与自己所猜的八九不离十，当看到那三张和约与里面的条件后，他基本算是明白了。 父亲早就知道四州不稳，也知道血衣的情报系统存在漏洞，而如今帝国内乱四起，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谁都懂，所以父亲想要先将内部的不稳定因素彻底清除。 可转念一想，这是个大局，但却又是个生死之局，因为一旦错了一步，不仅他要死，整个东王府都要陪葬，不可谓不胆大！ 险棋！ 东十叶眉头紧锁，成与败全在这位夅族大族长的一念之间，这太冒险了。 可又不得不佩服父亲那过人的胆魄与谋略，他想一次性将四州荡清，让自己后顾无忧！ 后顾无忧…… 东十叶忽然抬头，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可父亲在他的印象里不是这种人，也绝对干不出这种事。 桓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朽与殿下的爷爷是旧相识了……” 东十叶一愣，左阁丹也是一愣。 桓笑了笑，背着手走到门口，仰望天际，脸上渐渐浮现追忆，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似乎那段岁月是他人生中最值得回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