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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听着尤利安给她讲述他和怪盗基德相处的那些事,听着中野律二郎故意写给石坂克的纸条内容,她的心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抓住,偶尔会捏两下,偶尔又会放开,让她情绪起伏不平。 “为什么中野律二郎会知道,那位石坂克也是私生子呢?”尤利安结束了讲述,兰开始提问。 以往尤利安不会说这么多,虽然他在和兰单独相处的时候会比平时对待他人话多很多,但是绝对不会到今天这种程度,兰猜测这可能是和中野律二郎以及石坂克“私生子”的这个身份有关,毕竟尤利安的身份,也算是黑泽家的私生子。 在日本,因为国人对于婚恋都比较开放的态度,导致出轨的男女人数较多,私生子这类人也不少,他们中有些会跟着其中某一方入户籍,但是一直不入户籍成为“黑户”的也有,这些人好像幽灵一样,不被世人期待地出生,再不被世人留恋地离开,好像从天而降的一滴水,直接落进尘土里,没有人记得会有这滴水来过,因为,这里实在是有太多的水了。 “恐怕是石坂克主动告诉了那位少女吧,然后,中野律二郎又以某些形式从那位少女口中得知。” 尤利安说的很隐晦,但是兰能够听出来,那个凶恶的末日大盗肯定用了一些无比残忍的手段,撬开了那位少女的嘴巴,让她把他人说与自己的秘密都抖了出来。 “那个中野律二郎,会判死刑吗?”兰看着尤利安的眼睛,“虽然他的过去很值得同情,但是这不是他杀人的理由,杀人,是……” 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在不知不觉中,竟把尤利安代入进去了中野律二郎的角色中,和中野律二郎一样,尤利安也是混血儿,也是私生子,也有悲惨的过去,也,也杀过不少人…… 尤利安,原来,他们是那么迫切地希望你死啊…… 兰的心再次揪起来。理智和情感在时隔多年后开始第一次混战,一个在咆哮“他应该受到惩罚”,一个在哀求“他已经改过自新、痛改前非了”。明明多年前就想好了会尽全力保护尤利安,与他同进退,但是在遇到中野律二郎后,兰却动摇了。毕竟,兰骨子里都还是正义和善良。 “日本法律上不会判他死刑。大江源三郎会动用一切力量保他,只要他还健在。只不过,他怕是没办法走出监狱了,那些受害者,也都不是什么普通公民,他们背后也有一定的势力。” 尤利安注意到兰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他很了解他的妻子,在这种时候她会露出这般难过的表情,那必然是和自己有关。 想到这里,尤利安把兰抱住,用近乎冷淡的语气回应她的担忧:“别难过,他是罪有应得。当然,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也是罪有应得。” “不!”兰捂住了尤利安的嘴,“不会有那一天的!尤利安,你答应我,你不会有事的!” 被捂住嘴的尤利安也没有讲话的心思,他看着女人那对红红的眼睛,思考了好一会儿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时针过了一点,身旁的女人早已熟睡,尤利安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起身光着脚走到窗边,从窗帘的间隙里,他看到外面有一星火点。 一双浓密的眉毛皱了一下便舒展开,尤利安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女人,拿起椅子上的风衣,随意披上,便下了楼。 抽完第三根烟,赤井秀一本想再从衣兜里把烟盒摸出来,却想起刚刚那根烟已经是最后一根,摸了个空的他有些懊恼,重重叹了口气,转过身,赤井秀一看到他身后竟站着一个高个子的长发男人。 “你真的退步了好多。” 尤利安双手摊开,“我没有烟可以借你。” 赤井秀一悻悻地笑笑,他斜靠在墙上,摇了摇头:“早知道你没死,我这十多年也不会过得这么随意。” 琴酒看着赤井秀一略微狼狈的模样,心中竟生出几分怜悯。曾几何时,他俩是你追我赶恨不得想尽办法弄死对方的宿敌,你牵制我,我压制你,在任何一场打斗中几乎都是战个平手,很难分个高下,有多痛恨对方,就对对方实力有多认可。但是现在,赤井秀一退步到连琴酒走到他身后都没有发觉,而琴酒,则是舍弃了万人惧怕的黑暗身份,只想守着妻儿做一个普通人。 还真是世事难料。 虽然见到琴酒好几次都没见他抽烟,但是今日对方直接说“没有烟给你”这种话,赤井秀一大概能猜出对方在戒烟,而戒烟的原因也显而易见。想到这里,赤井秀一自嘲地摸了摸后颈:“一眨眼,我俩都是奔五十的人了。少抽点也好,死得慢点。” “不要再在我家附近逗留,再有下次,我会报警。”琴酒并不想和对方讨论上年纪等话题,他本身因为中野律二郎这件事对赤井秀一就心生厌恶,现在他又一直在家附近徘徊,甚至午夜都不愿离去,实在是让琴酒非常不爽。 “真是稀奇,你琴酒居然也会有报警的一天?从你嘴里说出这两个字还真是叫人意外啊。”赤井秀一扬起一边嘴角。 琴酒不甘示弱地回敬对方:“那不然我给FBI打电话?让他们再把中野律三郎,中野律五郎叫过来?赤井秀一,你已经堕落到为了达到目的连孕妇的命都能牺牲的地步啦?” 听到琴酒的回复,赤井秀一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收好吊儿郎当的态度,换成严肃的面孔,说:“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但是,我也有很大责任,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会一直盯着你,如果你不动,我不动你,如果你动,我就会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