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勾引了你,
都是毓毓挑的。
这句话久久地在她脑海中回响。
——是毓毓的意思,还是有人要借她的手?
火烛熄灭,兰辛早已离去,只剩她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难道其实是女主先对男主动心的吗?!毓毓这样做,是因为看上秦铮了?!
可他们才见过两次吧……
觑了眼黑暗中同往日一样风平浪静的屏风,她知道,他在等她先开口。
“你怎么知道他要用情药?”
“猜的。”
“……”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她的不满,他接着道:“既然是从宫里送出来的人,便绝没胆子伤你性命,目的也就无非是得到你或者让你讨厌我而已。”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无端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你倒是对情药的药性十分了解。”梓萱垂下眼。
他忽然笑了一声,“很惊讶?你不是很了解我吗。”
“……”
他仿佛真的心情很好的样子,竟然与她解释道:“情药的配置也不过是那几味罢了,你喝的普洱是我特意从青塬带来的。”
梓萱无语:“你是有多怕自己清白不保……”
“清白?”
黑暗中,他的笑声里有种刺骨的轻蔑,“那种东西——”
他的声音一顿,忽然郑重起来,“我只是绝不为任何人所迫。”
梓萱一怔,黑暗中他的声音有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力量,让人下意识地想要追随。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开口。
梓萱平复了一下心情,最终还是没有问既然他早知道对方的计划,又为什么没有提前揭发对方。
那一瞬间,仿如醍醐灌顶,她看着黑暗中他的影子——他是要她与他感同身受,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那你希望我如何处置他?”她镇定道。
“黄萱。”
“嗯。”
“撵他出去。”
“嗯,”她点头,“……啊?”
梓萱脱口而出:“你疯了——什么?”
他却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你哪个字不明白?”
梓萱有些无奈,“你不怕母君怪罪你?”
他答的理所当然,“你觉得她会因为一个犯错的下人降罪于我?”
她皱了皱眉,“话不是那样说,母君本来便对你……有些成见,即便是理在我们,你这样直接把人撵出去,说出去恐怕也是好说不好听啊。”
这么简单的事情没道理秦铮会想不到啊。
而秦铮却道:“就说人是我撵出去的,女皇疼你,不会因此讨厌我的。”
他的声音里还有笑意,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笑意,梓萱不由纳闷他大半夜的高兴的什么……
而转念一想,她便反应过来。
“你是想让外界以为——”
你钟情与我?!
最后的几个字都卡在喉咙里,她目瞪口呆地盯着黑夜中屏风山模糊的影子。
他现在的策略,是要立已婚深情好男人人设?
然后呢?捕获桃源大千女粉的心?
而秦铮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黄萱,我本来就没有那个心胸。”
梓萱一怔,就听见他接着道:“可以忍受别的男人对我的妻子献殷勤。”
还是以这种下三滥的方式。
只是这一句他没有说出口。
黑夜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她才再次开口。
“秦铮。”
对面没有声音,但她知道他在听。
“拿到夕颜后你打算怎么办?”
秦铮没有回答,或者说,她也没有等他回答。
“爱情是很美好的东西,”恍惚间,她仿佛又看见当年无意中翻出的父亲上学时给母亲写的情书,“不要随意挥霍它,把它留给你得到夕颜后依旧想与之长相厮守的那个人吧。”
仲夏的夜静悄悄的,梓萱翻了个身,他没有说话,但她知道他一定都听懂了。
她闭上眼睛,这样便是尘埃落定了,以秦铮的骄傲,断然不会再多做纠缠。
可是想到这里,她却又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失落,这种失落在黑暗里被无声地放大,乃至于化为无孔不入的寂寞。
在抛去公主这个身份后,她在他,或者说很多人眼里,根本连无足轻重的棋子都算不上吧。
恰在此时,头顶上空却忽然一凉,梓萱猛然一惊,抬头时,一束柔软的烛光忽然落在脸上,她一愣。
秦铮正擎着蜡烛站在她面前,一双比夜还黑的瞳仁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我在你眼里,已经不堪到是个抛妻弃子的人了吗?”
梓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