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8 谈判中的困难 盛京谢向上 简单了……
困难有多少呢?说来都不大, 但都是实打实的问题,一时间还真有些棘手,谢向上就举了个最简单的例子, “献土称臣、编户齐民,这都是要有文件的——编户齐民这块, 苦叶岛的文书勉强找到了两卷,还有私人通信作为侧面证据, 这就算是过了。但献土这块, 至少该拿出精确度稍高一点的地图,不能空口白话,是吧,这不算是我吹毛求疵吧?”这……理的确是这个理,并不非分,但在谢向上指出之前,好像还真没人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过, 哪怕就是敏朝这边的官员, 也都是听得入神。以往虽然番邦朝贡, 也有献图这么一出,但那种地图都是象征性的东西, 官方往往一笑了之——就那种地图,小孩儿也能画出来,对于实际征伐是不会有任何帮助的。当然了, 要说番邦有意敷衍, 那倒也未必, 只能说是制图技术不到而已,毕竟若是有能力制出精确一些的地图,那哪怕作假也会跟着做得精致一些。只能说人家的水平就在那摆着, 他们自己平时也用不着这东西,光是敏朝这里民间用的地图,用几个弯曲图形来代表山,再写个名字,两山之间随便拉个直线就算是道路的地图,对番邦来说都是过于先进了,因为这样的地图也是有制图要求的,那就是要在地图上标注出驿站——至少,至少行路的商旅,从一个驿站出发,他心里对于自己下一步在哪里落脚是有数的,到了地头打问一下,就知道自己这一程有没有走错路了,也可以知道该怎么预备这一程的吃食。对商旅来说,两个宿头之间的路到底是如图那样弯曲还是平直,有什么区别吗?没有任何区别,因此,这种水陆交通图也可以说是勉强够用了,至于说仔细绘画出城里的街坊,注明官署、客栈、街坊商铺的地图,那就是各城的专供,有时候有些官宦人家内部,还会有京城官宦图——专给外地官员进京,去达官贵人家里投门贴用的,别看只是一张粗制滥造的纸,有些信息还不准确,但售价特别高昂,最低都在五两银子以上呢。但是,在城市之外的地方,全国性的大地图,精度就很差了,一省的地图,能把山川标好都不简单,建州这里取出的地图,更是粗陋不堪——就是在北部群山之外,拿仿佛鱼鳞一般的笔画,示意了一下这是大海,然后再画了一个一看就是随便圈的大岛,标注了一下这是苦叶岛,这就完了。不是……这图上可连虾夷地都没有啊,高丽、东瀛也完全消失了,整的除了辽东之外,整个北部就是苦叶岛了,这样的地图也难怪谢向上要挑毛病——就这,还是临时赶制出来的,包括苦叶岛编户齐民的文书也是如此,建州毕竟立国不久,底蕴不足,很多事情还没有引起重视,尤其是在文书档案的留存上特别如此,很多重要的政治事件一点文书底稿没留下来,还留有浓厚的游牧遗风——唱歌传令,哪怕是上下级下达命令都靠口信,事情过了就是过了,都不用留下什么凭证,全靠脑子记。“这样肯定是不行的,也没有史官,不记起居注,很多事情过几年就说不清了。你们又拿不出朝贡的证据,也没有野人女金出身的官员,退一万步说,要证明你们了解那些地方的历史地理也行——那在我们的地图上把地盘圈出来,这个是应该可以做到的吧?”“什么都没有,地图也圈不出来,那怎么能印证你们说得是真的假的呢?用虚假的条件来骗援助,这就说不过去了吧?这我也没法和上头交代啊!”虽然是在挑毛病,但建州这边的大人物,却没有谁闹脾气的,恰恰相反,个个都是听得仔细,尤其是黄贝勒,更是双眸闪闪,一副大有所得、如获至宝的样子,对于谢向上提到的很多点,他还扳着手指喃喃背诵,后来更是准备了本子,随时记录——对于他们来说,这些行政经验实在是太宝贵了。毫无疑问,这一次谈判对于建州的领导者来说,同时也是上了极其宝贵的一课,很多时候,谢向上、孙稚绳、王夫人随口几句话,都解开了他们长久以来的一些迷惑。“上使,这事儿肯定不假。野人女金也认老汗为主,这是真真儿的事情。”往上倒数十年,这几个建州贵族没有一个人会说汉语,但此时,《买活周报》已经面世八年了,关于华夏大民族观,华夏正统这个观点的提出,也已经过了七年整,买活军包运辽饷的时间算下来也是差不多的,可以说从买活军包运辽饷,再到敏军大杀晋商,双方联手,合力对建州实行贸易封锁,已经过了七八年的光景,到最后童奴儿甚至被逼得宣称建州也属于华夏,开始在盛京试着教民人拼音、汉语了,上层圈子的汉化速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他们还要发文章去驳斥买、敏双方的观点,为自己争取一些舆论上的回旋呢,都开始打嘴仗了,还不会说汉话怎么行呢?因此,不但南下的狗獾,汉话说得很好,没几个月日常交流就没有什么障碍了,就连他母亲长生大妃,也都说得一口好汉话,只是地方口音有点儿重,她欠了欠身,为自己这里辩解道,“至于内旮旯的地理,俺们的儿郎,心里也是有数的,都编成歌了,您要是愿意听,能给您唱出来——从吉林乌拉去索伦的家乡,骑着马迎着朝阳走三天路那,看到了一条大河流……”她用半汉半土的话语,哼唱了几句歌谣作为证据,“——只是我们心里明白,到了地方能引路,却做不了好地图,连你们带来的图,我们也没法做标记,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