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5 吏目也相亲啊 云县储鸿 吏目也难……
谓是书生地位最高的时代了,自古以来,为官做宰都是第一等的出路,如今做官真不如做研究员!逍遥自在,令人羡慕至极,我们这些小吏,汲汲营营,倒真是庸俗拘束至极,任何事情都要瞻前顾后,受那政审分的约束,便是做了高官也不得快活——要肆意者别做官,做生意,做科研都行,官吏反倒是次一等的出路了。”“我就是不服气这婚书——”张祥又把话题绕了回来,因为他是最受这一点困扰的,而且也认为这一点很没有道理——买地的婚书制度,推出至今也有八年多近九年了,在云县这样的统治核心区域,已经完全融入了百姓的生活,人们已经不去考虑婚书这个制度是否合理,应不应该去遵守了,而是针对婚书派生出的种种默认的社会风俗进行争辩。譬如说,官吏现在迅速达成一致的婚书模板,就让许多吏目很不满——按道理讲,婚书这个东西应该完全是因人而异、自由博弈的,但奇怪的是,一旦被大众接受之后,婚书的条款不但没有百花齐放,反而迅速地在博弈中形成了几种流派,而其中吏目们不管自身条件如何,择偶标准如何,几乎都选择平等婚嫁、权利对等流,这种大趋势甚至已经形成了一股洪流,裹挟着所有吏目卷入其中,甚至现在已经到了上交婚书审查时,如果背离了默认模板,要写说明报告,也不排除被扣政审分的地步!“嘿,真就绝了,就说六姐吧,她那婚书模板也半点不平等啊,为啥轮到我们偏就平等了?那叫人怎么找?你说我们好歹也是个当吏目的,去找个一日赚二十五文,啊,街头扛大包的,扫地的文盲,那也什么都平等吗?财产权平等,以后钱就都得一起花,我一天赚一千块也得分她一半,她啥也没有就结个婚,一日就赚五百文了?简直就是荒唐!”虽然要找个扛大包的女工也不容易,但张祥的愤怒是实实在在的,倒不是他想找个扛大包的,签不平等的婚书,而是这种绝对平等的风气,使得婚姻双方有了一种称斤论两的感觉,好像找个条件差于自己的对象就成冤大头了——这样条件的异性,这要是在衙门外头,哪有这么好的婚书签啊?几乎都是要在三权上有所让步的,向上找那就签尊卑婚书,至少财产权绝不会平等,那这不就把张祥这种囿于潜规则,只能签平等婚书的吏目比成大傻子了吗?若是不想吃亏呢,那就得找各方面都很相当的对象了,还要很慎重,因为吏目多次离婚,肯定也是影响政审分的,敏地的高官三妻四妾,风流债无数,多次续娶的情况,在买地都是妥妥的扣分项,要是没有什么突出的亮点,真能扣到一辈子原地踏步难以提拔的程度——绝大多数人,或者说绝大多数官吏,在买地这个系统里,要面对的竞争都是敏朝难以想象的,真没有谁的优点能突出到盖过弱点的地步,大部分人都是一步慢,步步慢,就这一个扣分点,都足以让他们永远沉沦下寮,没有和同年比较的机会了。一个合格的,有野心的吏目,一定会对自己的婚姻、男女交往情况都极为审慎,宁可晚婚也不能随意挑选对象。而张祥呢,他又有一定的野心,又还很计较得失,绝不想轻易找一个条件差过自己太多,却还要签平等婚书的对象,成为自己认定的大傻子——可惜的是,他母亲却是老思想,认为张祥年届廿五,还没成家实在很不像话,若是在老日子里,孩子怕不都要满地跑了。因此一俟他满了年纪,就积极地为他介绍起来,找的全都是她自认的贤妻良母——也就是没有什么事业,随便找个活计做做,条件也弱于张家、张祥不少,只等着靠上嫁个吏目来占便宜的女娘。张祥是个能吃亏的主么?这些‘吏目捕食者’,他是一个也看不上,还颇有几分嗤之以鼻,却偏偏还很难和母亲说理,这不是气得七窍生烟的,一提起来就拉着储鸿没完没了的抱怨,又问储鸿打算找怎么样的妻子,因愁道,“我是想着在衙门里找,却也是难,现在调动实在太快了!”确实,找女吏目的话,就没有婚书上吃亏的问题了,是仅次于上娶的选择,但也有明显的缺点,那就是现在买地还在急剧扩张,吏目得到的晋升调动机会都是很多的,储鸿、张祥几乎不可能在外交办公室做一辈子,毫无疑问,三五年的历练之后,升迁外调是眼见的事情。那么,妻子若也是女吏目,那就要有一方放弃自己的事业机会,跟着另一方走了——这还得是级别到了,级别不到的话,想要随从调动还很困难哩。但买地的女吏目,会心甘情愿为了婚姻放弃自己的事业发展吗?这根本不是买地提倡的风气!买地最喜欢刁钻精明的女吏,谢六姐视三从四德为歪理邪说,多次表达不喜,上行下效,凡能进衙门做事,且有一定级别的女吏,个个都是野心勃勃,张祥可没那么大脸,自以为吏目妻子就一定会跟自己走——他也绝不愿意为了女方的发展而牺牲自己大好的前途,那么这在婚前谈话上就尴尬住了,肯随从丈夫调动的女吏目,也轮不到他来相看,在衙门里甭提多吃香了,多得是前景比张祥更好的干部请人介绍的,他根本就争不过!一来二去,张祥的择偶,岂不就陷入僵局了?选择余地变得极小——而且这种困窘绝不是张祥一人,也不限男女,凡是吏目都有这个问题,思来想去,就在于婚书模板的僵化上,所以张祥一路痛骂这条规矩,储鸿也并不反驳,任他宣泄情绪,时不时还点头称是。他们两人边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