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42一只猫 走马红尘
惜章老先生的作品如今一字难求,盛情相邀,钟小姐今天一定要留下墨宝。 钟弥不经事,真没架子,也懒得谦虚,被他宠到无法无天那两年,没少在外洒洒水。 那一笔字,虽然难登大雅之堂,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能请动钟弥动笔,便能说明和沈先生私交甚笃。 奉承话一箩筐一箩筐地收,旁人夸她一字千金,她很知道自己金贵在什么地方。 荣华浮云来,富贵淌水去,执笔碾碎,从不过心。 后来想想,不记得那些年自己都写过什么,春风大雅,秋水文章,都是虚妄。只记得,每个场景里,她都要看向沈弗峥。 她要看他来确定,游乐园还没打烊。 那年京市的春天来得很迟。 到三月,晚上结束课程回来,钟弥还会紧裹着外衣觉得冷。 但这冷,是薛定谔的冷。有时候沈弗峥开车来接她,她就不觉得冷,顶大风往车边跑都一脸笑。 出租车和老林都没有这个效果。 钟弥干脆不要老林来接。 她周末周六要去机构上课,教小朋友跳古典舞。偶尔去公寓楼下的咖啡店坐坐。沈弗峥给她安排的营养师,钟弥跟她斗智斗勇,五次有三次拒绝她上门做饭,就算被磨到对方提菜上门,钟弥也不肯乖乖接受教育。 人家说她多油多糖吃得不健康,钟弥便笑着吸大杯果茶,知错不改,还要说“可是我已经很快乐了,不健康又有什么要紧呢。” 平时盛澎蒋骓也经常喊她出门玩,她有时去,有时不去,全凭心意游离在这个圈子边沿。 那晚去的是一家新开的夜场,是蒋骓之前那个恋爱三周年的发小开着玩的。名字起得又雅又俗,铆足劲往风尘里蘸。 钟弥念那名字,不掩嫌弃。 盛澎听了,笑说“那改明儿你给提个字,咱叫人挂张新匾上去” 钟弥立马拒绝,连口风都换了“别别别,就这名字好。” 地方在商圈负一层。 里头通顶的架子,琳琅满目的酒瓶被灯光照出各色宝石的样子,类似的夜场,钟弥去过好几个,好像都喜欢摆酒,金玉一样堆着,几辈子也喝不完。 今夜她悟,那是任人拿取的欲望。 有人在这场子里扮演酒的角色。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何曼琪,她身边的人不是彭东新,不过钟弥居然有印象。 那人是彭东新圈子里的一个朋友,常跟他在一块混着玩,这个人眉眼显戾气,偏很爱笑,经常大声开些不入流的玩笑。 他从何曼琪拢着的掌心里取了火,拍她的皮裙,示意她去给其他人点烟。 何曼琪挤着笑去捧他的场。 这画面叫钟弥本就不多的兴致再打折扣。 偏偏盛澎这时过来喊她,说里头有个厅,开了小赌桌,他邀钟弥去试手气。 钟弥本来就是在赌桌上难有胜负欲的人,没精神,软塌塌地说“我手气很烂的。” 盛澎兴致昂扬“搭伙嘛,我最近手气旺得很。” 待何曼琪发现她时,钟弥已经跟盛澎在往另一个方向走,两人只匆匆擦过一个眼神。 明明也是熟人,但何曼琪看她那个眼神很陌生。 钟弥没放在心上。 本来有点心不在焉,但盛澎说他最近手气旺半点没骗人,她上桌就开始赢,这种粗暴的凡压必赢的打法儿,就是失了心魂的人坐上这张椅子也要肾上腺素飙升。 不管你想不想赢,赢得感觉都会让人上瘾。 盛澎正替她看牌,钟弥忍不住别过脸,小声问他“你没出千吧你” 盛澎笑得像朵花,怨声说“瞧不起人啊弥弥,我这是真本事” 那晚她跟盛澎通赢全场,财神爷像是坐镇一样,神挡杀神。 这种原始的快乐太不可思议,她本来打算过来坐坐就走的,最后玩到深夜,精神反而变好,面前筹码堆成两摞小山。 她问盛澎这里得有多少。 盛澎粗粗一扫,说买套两居室没问题。 在场很多人都不认识钟弥,但在场是人都认识盛澎。 何曼琪待的小圈子里,有个男的说到盛澎。 “传言不假啊,看来他是真的男的女的都行,我上个月还看到他去夜大接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放学呢,今天又换了个妞,果然人越有钱玩得越花,咱们还是太朴素了。” 何曼琪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出声。 另一个男人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