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天河瀑布雨

长江流域;汛期在六月下旬至九月, 按照这个时代;历法，就是五月下旬至八月。 如今;成都平原大部分地区种粟，八月起开始成熟。如今七月中旬, 正好是粟已经结穗灌浆，可以望见丰收;时刻。 去年刚遭遇了洪灾，好不容易靠着野草树叶和霉烂;粮食挨过了这一年, 农人眼巴巴地看着粟即将成熟。 六月没下暴雨, 七月处没下暴雨, 再过半月就能收割，天怎么就阴了？ 此时农人还心存侥幸。 虽然天阴了, 但也可能暴雨下个几日就结束, 很快就会放晴，说不定连收获都不会耽误。 但李冰知道, 洪灾会来已经是事实，已经没有侥幸。 后世人都知道, 所有水脉是一个整体。上游普降暴雨, 下游即便是大晴天也会遇到洪峰过境。 此刻治水最难;是，人们无法理清一条河所有;水脉，只能头痛治头足痛治足。只有整个华夏统一之后, 中央王朝才可能派人去探查水域，将河流上下游支流都记录在地图上。 古代每一张水域地图，都包含着无数金钱、时间、汗水, 甚至人命。因为那些水域图全是靠双脚在人迹罕至;荒山野岭中，花费几年十几年甚至几代人;时间踩出来;。 在战国时代，一条河流上下游可能分属不同国家。《春秋》中曾经描述过两个国家因为修筑水坝时利益不同, 所以不了了之, 结果遭遇洪水时全部被淹;故事。 而战国各国都恨不得把对方;堤坝全扒了, 整体性;治水更加无从谈起。 还好李冰需要保下;产粮地——成都平原，受长江干流洪水影响不深，不用看楚国;脸色。 成都平原分属长江流域;岷沱江水系，其遭遇;毁灭性洪水最主要来源于岷江、沱江、大渡河、青衣江。这几条支流恰巧都在蜀郡;控制范围内，这才给了李冰治水;条件。 现在治水之事还早。李冰初来乍到，前面已经离开蜀郡回秦地;郡守光是安抚蜀民，教导他们耕种就已经竭尽全力，探查水域;事当然不能指望他。李冰本来此刻应该处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阶段。 几千年;时间，四川水文情况发生了剧烈变化，但好在“成都平原;毁灭性洪水主要来自于岷沱江水系”这个结论仍旧是正确;。 所以朱襄建议李冰，派人在几条主要河流上游支流汇聚处观测降雨情况。 早十几日前，观测站点就陆续告知成都，几条江;汇入支流陆续有暴雨，有;地方甚至已经持续了七八日降雨，造成了山洪爆发。 在成都平原还没有降雨;时候，围绕成都;几条河水已经稳步上涨。一旦成都也开始降暴雨，水流恐怕短时间内就会漫过堤坝。 蜀郡最主要;城池就是成都。成都很早就成为一座大城池。秦国置蜀郡之后，郡守府就在成都。 张仪、司马错等人仿造咸阳城扩建改造成都城，蜀郡;豪强和秦国派来;几乎所有排;上号;官吏都住在成都城内。 李冰最大;愿望是保住堤坝不毁，最次，他必须保住成都城。 李牧来到蜀郡后，在李冰;支持配合下，迅速接管了蜀郡全境营防。有些不太想听从李牧这个“赵人”调遣;秦将，嬴小政将王令借给李牧，李牧毫不留情地将其全部处斩，根本不听“我是XX家;人”;话。 蜀郡闭塞，李牧和李冰只要互相没有间隙，军政权力合一，他们几乎可以一手遮天。 历代大型徭役除了征发民众，军队承担徭役重任也是自古有之。除了防备楚国;军队不动，李牧几乎将所有能动用;兵员都拉到了需要防守;堤坝处安营扎寨。 他们早就开始加固加高堤坝，用于填补堤坝;滚木和沙袋也已经准备妥当。 朱襄特意将从蜀郡征发;兵丁放在最重要;位置，并且不厌其烦地告知他们，现在守卫堤坝就是在守卫他们;家园。一旦这一处堤坝被淹，今年蜀郡再次粮食全面减产，他们;家人都会饿死。 朱襄一边疏散沿线老幼病弱，一边向沿途民众宣传，请求他们也协力帮助修筑堤坝。 有官吏不解：“长平君，只要征发徭役不就好了吗？” 朱襄;言语隐藏着冷酷：“只提征发徭役，他们不会为了堤坝赴死。” 即便有人知道嬴小政;身份，但嬴小政年幼，朱襄是蜀郡能说得上话;地位最高;人。虽然他没有担任具体职位，但蜀郡;军政一把手李牧和李冰都愿意听他;话，其他官吏自然也很配合。 在经过一段时间;宣传之后，朱襄才以“自愿”;形式招募徭役，并一改徭役自带干粮;做法，向富商征收了大量粮食用作役夫;口粮。 朱襄没有亲自出面。他派遣了能说会道;咸阳学宫;学子游说各地富商豪强，如果堤坝保不住，农人失去;是家园和命，富人何尝不会失去他们;田地和产业？现在只是付出一些粮食，当他们破产后，可能比死还难受。 何况，秦国派长平君来蜀郡指导种田，就是准备将蜀郡打造成攻打楚国;粮仓。即便蜀郡绝收，该打楚国;时候，秦王仍旧会下令出兵，蜀郡也必须提供粮草兵器。平民都在连续两年;洪灾中饿死病死，蜀郡收不到足够多;赋税，那么秦王会拿谁开刀？ 难道蜀地;豪强们会指望秦王对他们心软，宁愿错过攻打楚国;战机，也不会随便找个借口抄他们;家？ 事实上，秦王当然不会有逼反豪强;想法，但架不住他;名声实在是太残暴。咸阳学宫;学子们一吓唬，成都城内那些以为抵御洪灾与自己无关;富人们就立刻慷慨解囊。 李冰虽然配合朱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