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脑子很乱

程霄的脑子很乱，尽管这几天已经在心里做出了无数遍预演和推算，她还是没有办法对自己的胜算做出一个乐观的估计。　　极限侧风下的飞机她尚且能控制住让它平稳落地，但庭审，从来不在她的控制范围内。　　不做飞行员，不做飞行员……　　程霄看着展示柜上一字排开的航模，那都是她费尽心思收集了好多年的，小时候的她看着航模想象着自己飞上蓝天的感觉，后来终于可以坐到飞机驾驶舱，飞行的感觉如她所料真的很畅快。　　她不想就此离开蓝天。　　这最糟糕的代价，对她来说还是沉重了一些。但她知道，明天的庭审她必定会出席。　　开庭的前一晚，理应早点睡的，何况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可敲门声打断了程霄的思绪。　　程霄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打开门会见到顾南亭，那个那天跟她说有急事要出差几天就失去消息了的顾南亭，就这样疲惫无比地拖着行李箱出现在了她家门口。　　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对面抢先了去。　　他说他没能说服外航的两位机长出庭。　　他说对不起。　　可程霄知道，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需要道歉。　　他又说不要出庭作证，他来。　　这算什么？又是教员对学员的关心关爱吗？她早就出师了，程霄在心里自嘲，或许她确实不是一个好学员，总是在惹事。　　程霄看着穿着西装又一脸倦容的顾南亭时，她第一次看到“憔悴”这个词精准地出现在这个严肃又克制的人的身上，忍不住上前环抱住了这人的腰，并合上眼把自己的脸贴上他的胸膛。　　程霄觉得一定是自己同理心太强，因为她认为此刻的顾南亭需要一个拥抱。　　也可能，是她自己同样需要一个拥抱。　　放弃过多无谓的思考，程霄感受到顾南亭的手也攀上了她的背，感受到顾南亭在她头顶深深的呼吸，感受到顾南亭轻轻地靠在她身上。　　当程霄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好像已经有点久了，但她不想松手。　　让他再休息一下吧，程霄心想，他已经为我做了那么多了。　　“对不起……”最终还是顾南亭先推开了怀里的人，拍了拍她的肩，“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我送你，”在顾南亭拉着行李箱转身的时候，程霄还是跟着顾南亭出了门，“我帮你叫车，你回去也早点休息。”　　很巧，在这个深夜，小区门口刚好有一辆将晚归人送回家的计程车，顾南亭顺理成章地成为下一个乘客。　　“顾南亭，谢谢你。”在顾南亭关上车门前，程霄轻轻说了一句，像是在告诉自己，但她不知道顾南亭有没有听到，只是觉得好像顾南亭关门的手有停滞0.5秒。　　目送着计程车一个转弯消失在空空荡荡的路口，程霄才转身上了楼。　　找人，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顾南亭要找的，是两个不停飞行的外航机长。　　程霄发现自己明白得太晚，他总是这样，做的多，说的少。　　“到家了，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