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舌头从不同方向缠在一起,无法接受却不得不接受,绝望成为另一种迅猛的催化剂,是世界轰然倒塌在背后却不管不顾的逆反,化作穿髓蚀骨直击头脑的电流。
伊洛丝清楚,从伊路米闯入的那刻,事情就已经无法收场。木已成舟,她没办法,只能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做最后的收割。等她意识到被掠夺的是她,已经晚了。
强烈的好胜心被拉扯成同仇敌忾的默契。没人给她任何缓和的机会。她的脑子昏沉到极致,但伊路米清楚怎么留住她一点清醒。从假哭变成真哭,到晕怔地满口求饶,让说什么说什么。最后说什么都没用,她生生看着自己被生吞活剥。
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伊洛丝恍惚以为是时光回溯,或许只是做了场荒诞的梦。
但从头到脚的知觉过分真实。她的眼睛肿得连睁开都难。喉咙好像被刀片刮烂了。脖子外侧也有燎灼的疼,人的牙齿真的能咬那么深么。就连手腕都在疼,横了道很深的血口子,毋庸置疑是野兽扑食,谁要吸光她的血。
她被缠压地手脚发麻。两把刀前后抵着,像马上就能割开她的咽喉继续放血。伊洛丝怔愣也好,害怕也罢,一点没动,呼吸也放缓。
还是被发现了。
勒住上腹的手一下缩紧,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埋入她的颈窝,在耳边嗫嚅了声什么。
是侠客。
然后轴承连动,伊路米说话了,他的嗓子也哑着,“醒了?”
“没……没醒。”她说。
“……”“……”
“不醒…也没关系。”侠客缓慢地蹭她,在她耳边小声说,“库洛洛打了电话,我帮你接了。”
“怎么…接的……”伊洛丝问。
伊路米的掌心磨蹭着她的下颌,轻轻道:“不重要。你吃太饱,撑晕过去了,他知道自己能休息两天就挂了。实在是轻松的工作。真羡慕啊。”
他的语气从来不尖锐。伊洛丝落进他黑到发蓝的眼瞳,脑子一团浆糊,像整个人倏忽掉进装满冰块的深池。
伊路米看见她的神情,眉尾稍稍扬起,露出一抹吊诡的笑:“姐姐,如果不是我太了解你了,我都要怀疑,你是在害怕。”
害怕……什么。
库洛洛不难猜出事情始末,不难。况且也没什么……别的人。
“……我饿了。”伊洛丝说,在两人变脸色前很快补充,“我想吃东西,能填肚子的那种。”
“吃……”侠客含住她的耳珠,左手本来在揉她的小腹,忽地掐着腰朝他的方向用力一按。右手摸去枕头旁边,把手机递给她,“你点菜呀……”
伊洛丝张着嘴,两眼发直地任手机滑落,恐惧地盯着扶住她的人:“…不行,伊路……绝对…不可以…一起…会死……”
“不会的。”伊路米明确地回答,视线牢牢锁着她的眉眼,探到撑得发白的薄肉,“我记得姐姐解剖学的分数不错,说出这种话,是希望我夸奖你吗?”
“哪怕别人不行,你也一定可以的。”
他无视了一切排斥,用蛮力凿进食指,轻柔地说:“你最棒了,做得很好。还有余地。”
“…………”
侠客抓住了她的手腕,向上抚到她无力的指缝,十指相扣,合拢。
“要相信我……”伊路米吻住她,“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
……
终于冷静下来,起码他们都清楚,再不订餐就真的没饭吃,人不吃饭会死。
面影恰好也在吃饭。另外三人沉默着,他吃得又快又沉默,没两下就上楼了。他也不想现在才吃饭,但背景音乐实在不下饭。情势所迫,他得呆在房子里防止被刺杀。所以怎么也躲不过从房间到浴室到房间再到浴室,好像永远不会停止的立体声环绕,有一瞬间他都开始想刺杀就刺杀吧,这地方真的待不下去了。
侠客不想看到伊路米的脸,或是任何一部分,但没办法。比起什么都看不见,他宁愿看见。
他弄明白了另一件事。
伊路米和她的纠葛比他想得简单直接得多。最起码,一目了然,对她来说,和爱情没什么关系。
伊洛丝的口是心非,背后机制是明知规则但违背,前提是对规则的肯定。她喜欢违背,喜欢在悬崖走钢索的凌虐感,所以只能两边不挨地徘徊,游移不定。
伊路米不同。他的目中无人里根本没有既存秩序,他想要建立自己的秩序,由于种种限制没办法无法无天,或者说没法做的彻底。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她推下去,毁灭她的所有退路,直到剩他一个。
伊洛丝是他的媒介,雕塑,载体,他给她灌注自己的所有欲望,看她一步步完成他的终极目标。看她吃到甜头,顺水推舟。
她确实只把他当弟弟。因为是弟弟才有趣。
今日已绝非那日。
如果她更在乎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