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茉莉纹身

早上孟无风被来电铃声吵醒，来电显示是“老妈”，孟无风不想吵到何明，于是起身去洗手间接电话。　　何明迷迷糊糊地醒过来，隐约听到了“受伤”“住院”这些字眼。何明心里有些慌乱，坐起身来等着孟无风出来。　　孟无风走出洗手间，见何明坐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吵醒你了。”何明心砰砰直跳：“无风，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孟无风叹了口气：“刚刚接到电话，我妈告诉我我爸在出差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受伤住院了。”何明深吸一口气，拉住孟无风的手：“无风，叔叔没事吧？你快点去医院看看他吧。”孟无风点了点头：“我爸没有大碍，我把你送回家就去看他。”　　“无风，你先走吧，我想自己再在酒店待一会儿。中午我自己去退房就可以了。”何明低头说道，柔顺的黑色长发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脸，也挡住了她悲伤的表情。　　孟无风轻轻把何明的头发拢到身后，问她：“明明，你怎么了？”“无风，”何明很艰难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爸爸受伤，是因为我们。”　　“我觉得这只是个开始，如果我们还不分开的话，我们的家人可能会遭遇更糟糕的事情。”一行眼泪从何明的脸上滑落，掉到了孟无风手背上。　　孟无风愣在原地，何明苦笑道：“无风，认命吧。我们可以死，但是我们的家人不能因为我们出事。”　　傍晚，华灯初上，孟无风看完父亲回来，跟何明在路边散步。何明走在马路边的桥上，看着水面里城市灯光的倒影，突然就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何明双手抓住河边的围栏，看着河面发呆，喃喃道：“无风，我们分手吧。”　　孟无风深深叹了口气，这是何明第二次跟他说分手。孟无风有很多话想说，但他知道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他无力改变这一切。于是孟无风吞下所有想说的话，说：“好。”何明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何明说：“无风，我想去纹身。”孟无风看向她：“你想纹什么？”何明笑了笑，抹掉眼泪：“我想在手腕上纹一朵茉莉花。”茉莉，莫离。何明是希望他们可以永远都不分开啊。孟无风毕业的时候何明送了他一束茉莉，来年何明毕业时孟无风也回赠了一束茉莉。何明希望茉莉花可以永远开在她身上，永永远远都不跟她分离。　　孟无风太懂何明的心思了，于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孟无风不肯哭出声音来，只是默默地流泪，可在何明听来却是震耳欲聋。　　孟无风说：“好，那我们就去纹身吧，我也想纹一朵茉莉在身上。我最喜欢茉莉花了。”　　纹身店里，孟无风亲手画了一朵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茉莉花在何明手腕上，然后把笔递给了何明，让她在自己的手腕处也画上一朵一模一样的。随着纹身针的翁鸣声，茉莉花在手腕上渐渐显现，皮肤渗出血迹，随即又被纹身师用干净的布擦掉。浴血之后，茉莉花终于开在了两个人的手腕上。　　回家的路上，何明看着两个人手腕上的花终于露出了笑容。何明说：“无风，我没有遗憾了。”　　“可是我有很多遗憾。”孟无风说。我还没有向你求婚，没有把你中指上的银质素戒换成钻戒再戴回你的无名指上。我想跟你结婚，跟你生小孩，跟你一直一直在一起，直到我们一起老去。可是这一切都来不及了。　　孟无风将何明送到楼下，何明上楼之前回头看了孟无风最后一眼。孟无风还跟几年前一样，是她心里最爱的翩翩少年的模样。何明回过头去，走进了黑暗的楼道里。那一刻何明知道，她的人生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