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少府令的人选最终得以确定, 但朝堂之上的火/药味儿却并没有消失,甚至于越来越浓。 具体表现就是三位反正功臣至此彻底撕破了脸。 内侍高声唱喏,宣布退朝之后,满朝文武纷纷离殿, 就在多数人都在殿外穿靴子的时候, 尚书令潘晦言笑晏晏,旁若无人的吟诵《阿房宫赋》:“……使天下之人, 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 日益骄固。戍卒叫, 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嬴政点了个踩, 并且发起了举报】 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 独夫…… 潘晦所说之人, 舍窦大将军其谁?! 所有人都听得出此话中所蕴含的深意, 窦敬自然也听得出。 周围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到他的脸上,透露着探寻与打量之意,窦敬心头怒起, 脸上却不显山不露水,举目环视四周, 那些目光的主人便宛如受惊的飞鸟一般, 惊慌失措的逃离了。 潘晦就在此时大笑出声:“还真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呐,哈哈哈哈!” 窦敬冷冷的盯着他, 一言不发。 潘晦毫不畏惧的回望着他。 周遭人眼见两位当朝重臣短兵相接,不敢发出一声, 殿内气氛凝滞的近乎可怕, 落针可闻。 如是过了半晌, 窦敬唇边溢出一丝冷意,朝潘晦点一下头,先行举步离开。 潘晦同样微笑着向他颔首致意。 百官先后离开,不多时,大殿之上便只留下潘晦一人。 也只有这时候,他脸上才显露出些许疲色,低声喟叹道:“百年成之不足,一旦败之有余啊。” 身边陡然传来一声笑。 潘晦回头,便见数人粗细的盘龙柱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内侍,手持拂尘,微微含笑,正看着自己:“尚书令是在说窦大将军吗?” “不,”潘晦摇头,眼底浮现出一抹苦涩:“是在说我自己。” 继而他整顿衣冠——这位叱咤风云数十年的尚书令、曾经匡扶过大行天子的反正功臣,居然向这个内侍躬身低头了:“请代我往后殿去拜谒天子。” 内侍柔和的笑了笑:“天子知晓尚书令忠君爱国,特意使奴婢前来为尚书令引路。” …… 一切都完了。 这是今日站在朝堂之上,听到最终以河南尹朱佑为少府令的决议被通过之后,潘晦内心深处的想法。 少府令毛绰当街被杀的消息传到耳中,潘晦立时拍案而起,再得知杀人者乃是窦氏的门客之后,他心里已经涌起一股不祥之感。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吗? 昔日肝胆相照的战友,终于也到了拔刀相向的这一天。 亲附潘家的朝臣齐齐看向他,姨母带着儿媳妇跟几个孙儿披麻戴孝来到了他府上,哭声震天,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反应。 潘晦知道,自己必须有所行动。 毛绰,九卿之一,几乎可以说是潘氏利益集团的二号人物。 这样一个人物被当街杀了,他这个党魁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日后如何服众? 即便是窦家,即便是武城侯,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潘晦开始复盘整件事情——报复只是手段,他必须要找到那条引发冲突的导火索! 窦敬被封王之后,窦氏一族行事愈发跋扈,甚至于将手伸到了少府,对此,毛绰不止一次同他抱怨过。 彼时潘晦只能苦笑着宽抚他——我的尚书台都被窦家安插了人手,何况少府?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毛绰对此有些不满,但还是应了,没有跟窦家发生大的摩擦。 既然毛绰已经退了一步,那引发血案的根源到底是什么? 潘晦细细盘问了跟随毛绰的小厮,从他口中得知了武城侯此前下帖邀请毛绰过府宴饮一事,眉头便是一跳,招手唤了心腹过来,吩咐道:“去打听打听,看武城侯那天还邀请了什么人。” 心腹领命而去,很快便来回禀:“武城侯只给少府令一人下了请帖。” 潘晦若有所思。 武城侯是窦敬的长子。 他的态度,几乎可以判断就是窦敬本人的态度。 武城侯单独给毛绰下帖,是想跟他说些什么? 为了窦家插手少府的事情吗? 不可能。 这段时间以来,窦家人简直要把尾巴撬到天上去了。 别说是少府,他的尚书台、耿戎的光禄寺,就没有他们不敢染指的地方,他跟耿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