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夜·法师
“区区方士戏法罢了,我都能看穿,焉何司马青也同他们一般在诚心叩拜呢?”
如果在街头巷尾表演这一手,展昭敢说,这个璇玑法师一定会赢来一片叫好声,可放在眼下,那就是绝对的招摇撞骗,很该让他进趟监牢和包大人聊一聊人生理想。
“许是江州百姓淳朴,不曾见过这一手?”
“不会,江州乃是各州府之间的经商要道,平头百姓便也罢了,这些人……尤其是司马青,理当不会这么没有见识!”
讲经台上法师已然开始讲解起了名为《镜心涤罪经》的经文,初七往下看了一眼,司马青果然已经不复之前的机警模样,反而一脸的虔诚真挚,眼中难掩激动。
确实,奇怪。
崖壁之下,一众人等皆已沉醉在法师的讲经声中,就连那些面相凶恶的守卫们也不例外,现在一个个的看起来都十分的平和。
如果此刻不是身在一个诡异的地洞之中,单看这个场景,你就算说讲经台上坐着的是唐僧初七都能信。
那璇玑法师口中所讲述的经文实在晦涩难懂,初七浅浅听了一会儿,发觉其中竟还掺杂着许多的梵文,她听了半天,只大约听到了“底也伽”和“……伊湿伐罗”什么的。
至于剩下的则基本上都是在吹捧自家供奉的这尊镜心菩萨有多么多么慈悲,多么多么灵验,凡有所求无一不应之类的话。
总之,一听就是在扯淡,然而底下的人却各个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的还跟着附和几句,点点头什么的。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错觉,听着听着,初七竟觉得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充斥着金光的大道,鼻尖隐约能嗅到野外草木的香气,似乎还有庙宇楼阁中的供香的气味,有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蓦然响起。
“来,到这儿来。”
可我为什么要到那里去?
初七混混沌沌地想着。
“到这儿来,你就能获得无上的奥秘,你会与寰宇的至高融为一体,数不尽的欢欣与喜悦都在这里。”
祂说得好有道理,也许真的可以去看看?
这么想着,初七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试图往前踏上那条金色的道路。
“……七……姑娘……初七姑娘!初七!”
一双宽厚温暖的手把她拉了回来。
初七低下头,她的半只脚已然踏空在外,只差那么一点儿,她的结局不是被摔成肉泥,就是被工作辅助系统紧急拉回传送站宣告任务失败,然后徒留展昭一个人被暴露在此。
“好险!真是多亏有你在,谢谢你,展公子。”
“这倒没什么,初七姑娘,你刚刚……是看到什么了吗?”
被展昭牵引着重新退回崖壁之后,初七心里霎时安稳了许多,她思考着方才眼前所呈现出来的景象,一时竟也忘了,他们之间相握的手还未松开。
老老实实将方才的感受都说出来了之后,初七与展昭一起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个璇玑法师身上的问题很大,这种手法有点像催眠,但是,是什么时候……?
底下的讲经会已经持续了一会儿,璇玑法师暂时停止了对经文内容的讲解,转而开始讲述起了一些警世小故事,其中一个讲得就是镜心菩萨手里那面手鼓的来历,说是镜心菩萨为了渡化一个世世代代都为恶的大魔头,因此转世成为一具男身与那魔头的此世成婚,婚后受尽欺辱,最终终于感化了这个魔头,最后魔头知晓自己前几世犯下的罪孽,为了赎罪,自己剥下了自己的皮,然后请求菩萨化身将之制成手鼓法器跟随其身旁。
“菩萨每触鼓身,便是痛击大魔灵肉,此是涤罪。大魔痛苦哀嚎,亦可助菩萨降伏诸魔,乃是大功德。”
讲述这个小故事时,璇玑法师亦是口吻平淡的,不紧不慢,缓缓道来,却偏偏能给人一种身临其境之感,让初七听得不寒而栗。
而底下的听众却一个比一个兴奋。
“能用全副身心供奉镜心菩萨,那个女人真是太幸运了!”
他们这么说。
着实是羡慕极了,恨不能以身相替,那种狂热的氛围,像极了正在吞吐云烟的火山口,周围的看客要么被裹挟着拉入其中,要么,一不留神就会被不知何时喷发出来的岩浆给吞噬掉,然后,融化。
初七见了只觉得可怕,她之前出差去的地方都相对平和,还是第一次和牙阝教现场距离这么近。
她不禁探头去向下看去,讲经的活动似乎已经结束了,信徒们重新恢复了冷静,现在正在璇玑法师的指挥下依次上前对着巨大的造像进行叩拜,每人叩拜完毕后,还会恭敬地匍匐在法师的身前,然后高举双手,得到一个小瓷瓶。
初七猜测那或许是什么丹药。
封建迷信就是这样的,上到天潢贵胄,下到平头百姓,最终都会沉迷麦丽素的。
一切都很符合牙阝教集会的流程,但是,初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