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而复返
贤自细雨中出,她弃了车,快步上前挡到悟安身前。
她展开双臂,怒视向悟安围来的西阗亲卫,低呵:“不许绑他,更不许带他走!”
宋唐心回头望了眼悟安。
悟安斗笠低垂,表情微伤,嘴唇微抿,却未抬眸看她。
未料悟安会去而复返,想是他听说尚云顿珠将报恩寺搅得天翻地覆,闹得洪老方丈病情危重,这才忍不下去。
她向悟安低声:“别怕,我绝不让她带走你!”
尚云顿珠凤目凛冽看来。
细雨里突然杀出的胡姬确有几分姿色,那又如何,她看上的人,还不容别人置喙。
敢在她这位西阗郡主面前挺身而出,只为一护这和尚,也算有几分胆量,便冷问:“你是什么人?”
宋唐心望向尚云顿珠,寒声:“别管我是什么人,除非我死,决不会坐视你带走他!”
尚云顿珠上前一步,负手弯腰,水露滴嗒的脸凑近她,扯嘴一笑:“就凭你?”
尚云顿珠伸出手,微凉的手掌轻拍上宋唐心的脸,“还没人敢阻止本郡主,或者,你也随本郡主一起回王都,哪日我或能换换口味,将你也……”
宋唐心还未被一个女子这般折辱过,闪电般将拍脸的胳膊一扭,反扭向背,另一只胳膊立时勒紧尚云顿珠纤细的脖子。
冷斥:“找死!”
尚云顿珠虽然跋扈,未尝习武,一个恍神被宋唐心钳住,被勒得险喘不过气,在宋唐心胳膊下挣扎起来。
尚云顿珠的亲卫惊呼,立时围聚过来,对她大声呵斥。
宋唐心俯嘴于尚云顿珠耳边,低声:“我连你弟弟都敢下杀手,更别说你一个女人,你最好识像点,快些滚出报恩寺,回你的王都去!”
尚云顿珠哑声嘶喊:“杀了她,上来杀了她!”
那些亲卫立时‘锵’一声腰刀出鞘,扬刀上来。
宋唐心出手太快,骚乱乍起,悟安惊一头抬,挡到她身前冷呵:“住手!”
随即,远处一声轻呵也响起:“宋唐心,住手!”
张怀贤用上着夹板的胳膊推动毂车轮子,缓缓自雨丝中驶来。
宋唐心怒目望他,不让欲袭击她的西阗人住手,却让她住手?
此前听看守寺门的沙弥来报,说是悟安返回寺里,她推着张怀贤急急前来阻止。
张怀贤倒好,没出声帮她、帮悟安也罢,竟然让她住手?
恼怒之下,她胳膊顿时一用力,勒得尚云顿珠指尖在她胳膊上抓出伤痕,翻起了白眼,喘咳连声。
从她脸上读懂愤怒,张怀贤避看她愤怒的眸子,轻声:“郡主不能死!更不能死在报恩寺!放开她!”
宋唐心自张怀贤脸上收回目光,轻笑俯唇向尚云顿珠:“说,说你不带悟安走,我就饶你一命!”
尚云顿珠喘咳大笑:“有种,你,勒、勒死本郡主!”
“放手!”悟安伸手,自背后搭上宋唐心的肩,“唐心,放手!”
宋唐心红眼回看,气道:“怎么,你就这么想跟这妖女走?”
悟安待要再劝,洪方才丈屋里,数位僧人奔出,面带悲色高喊:“洪方丈圆寂了!洪方丈圆寂了!”
乱遭遭的院子里,众人皆惊。
一片沉默里,宋唐心怔怔松开胳膊,尚云顿珠霎时委顿于地,喘息不休。
悟安踉跄奔入禅房,须臾后,痛声传出:“师父……”
*
洪老方丈走得无声无息。
报恩寺钟楼的钟声一刻数鸣,憾动梅山,悲彻九宵。
老方丈圆寂一事传出后,久受报恩寺恩惠的流民络绎上山,痛苦流涕祭奠。
晟洲城各大佛寺理事,也纷纷踏入报恩寺,参与洪老方丈丧事。
报恩寺僧众遵从洪老方丈遗嘱,未行塔葬,未举火葬,而是将遗体殓入坛中,封存静置。
逝者为大,因悟安同意随尚云顿珠还都,她这些日子分外安静,没骚扰洪老方丈之葬礼,倒是对宋唐心分外关注。
前院悲笳声声,诵经朗朗,宋唐心本要去参加洪老方丈的丧礼,尚云顿珠却带人将她堵在自己的院子里。
喊了小怜不要出屋,她抱臂倚着院中的山桃树,冷看这个西阗郡主又想闹什么妖蛾子。
尚云顿珠一只腿高抬,撑到院门框上,亦抱了臂闲闲看她。
身后的亲卫拔刀出鞘,满脸戒备。
“这么护着那和尚,你与他什么关系?”尚云顿珠闲闲玩着耳畔细细的发辫,斜了她一眼。
她还未待开口,院外便响起他人的声音。
“你逼死方丈,方丈尸骨未寒,却又来此生事,当真不把我报恩寺放在眼里?”
“悟安?”宋唐心一惊,站直身子。
悟安本应在前院主持方丈的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