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翠竹院的明堂里,沈清欢穿着一袭白裙临窗而坐,双手托腮失神地凝望着院中那一排碧绿的翠竹。
天气燥热,秋兰站在旁边尽心尽力地为她打扇。夏日炎炎,暑气正盛。因着得罪了王氏,今年的冰翠竹院只分得极少的一份,即便愤愤不平,她们也只能忍气吞声,谁叫如今是王氏当家,柳氏又不愿护着她呢?
秋叶曾劝她去找沈瑭寻求庇护,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如今是众矢之的,沈瑭向来不问后宅事,怎么可能会为这么点小事去找王氏对质?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除了忍耐也没有别的法子。
沈清欢正兀自沉思着,秋叶突然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嚷嚷道:“姑娘,穆世子到侯府来了。”
听到秋叶的话,秋兰打扇的动作一滞,沈清欢也讶异地抬起头,望着秋叶红扑扑的脸蛋,因为着急要把消息传回来,秋叶跑的急,额上满是汗珠。
“他来干什么?”沈清欢晶莹的双眸里浮现出惊讶与难以置信。秋叶回过头看了看门外,见四处没人,便凑在沈清欢耳边小声说道:“大概是为了上次那件事,听说世子直接去了春晖院。”
闻言,沈清欢眸色一暗。那日穆时安拦在马车前说了那一番情深意切的话,她心中震撼,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里蔓延开来,初时震惊,继而心慌,平静下来之后,竟然隐隐有一丝甜蜜和侥幸。
如果说被聂竞棠看上是被毒蛇盯上的恐惧,那被穆时安青睐就是无意插柳的意外之喜。
“姑娘,今日可是休沐的日子。”秋兰面色凝重地望着面色恍惚的沈清欢,心中隐隐担忧:“怕是要有一场不小的风暴了。”
沈清欢闻言亦是心情沉重。穆时安那日说了会亲自和老夫人说清楚,想必他已经说动了宁国公夫妇,这次来永定侯府,想必是要负荆请罪来的。
她几不可闻地轻叹道:“既然躲不过,便安心等着吧。”说罢,她让秋兰去次间取出她的笔墨纸砚来。
等秋兰将东西拿来,她铺开信纸拿起了笔,用端正的笔迹写了两封信,等笔墨干了之后,她将纸张折叠好放置在了信封中,又在两个信封上写下了名字。最后,她将两封信都放在了同一个信封里。
秋兰见到她的做法,有些疑惑地问道:“姑娘这是做什么?”沈清欢吹干信封上的墨迹,转头对秋叶说道:“你现在去寻你哥哥,让他找个可靠的人帮我把信送到曲先生那里。”
现在翠竹院外眼线众多,秋叶去见余庆的事想必很快就会有人报告给王氏,余庆想出门也定然不容易,不如趁乱让他寻个人出门送信。
秋叶明白事出紧急,立刻去前院寻余庆去了。沈清欢望了一眼窗外,随即平静地对秋兰说道:“我还写了封信给我外祖父,他如今跟着舅舅在越州外放,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今日一过,我可能就再也出不去了,即便是书信应该也出不去的。”
说到这,沈清欢语气有些落寞。“世子来了这一趟后,他们便都会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可是秋兰,你知道吗?我无心要搅黄大姐姐的亲事,却也不甘心将来要嫁给聂竞棠那样不堪的人。世子说的对,除了他,没有人敢和聂家争。”
秋兰似懂非懂地望着她,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神情郑重地说道:“姑娘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奴婢都听你的。”
这个时候秋兰还愿意无怨无悔地追随着她,沈清欢心中感动不已,她拉着秋兰的手真心实意地说道:“秋兰,我一定会争出一条活路来的。”
秋兰覆住她的手情真意切地说道:“姑娘,我和秋叶永远都会陪着你的。”秋兰始终相信三姑娘这样聪慧,她要做的事一定不会错的。
春晖堂内,侯府几位老爷夫人都齐聚一堂。曾老夫人坐在上座,目光灼灼地望着站在眼前的少年,他的面容已经不复往日的温润和煦,神情恭敬中带着坚定。
“你说的这些国公爷和夫人都知道吗?”沈珏面容肃穆,心中隐隐发怒。原先都以为这桩亲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想到前些日子竟然传出穆时安不愿和沈清宁成亲的消息,今日穆时安更是亲自上门请罪。还说他心悦之人是府上的三姑娘,想娶的也是三姑娘,请求他们成全。
“父亲与母亲俱已知晓。”穆时安长身玉立,神色自若地答道。沈珏闻言陷入了沉默。
“你说的这件事老身不能答应。”曾老夫人目光幽暗地望着穆时安,心中仍感到惋惜。“欢姐儿的婚事聂皇后那恐有安排,这件事你应当是知道的。”
“此事并未明确定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端看老夫人与叔伯们的意思了。”穆时安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说服永定侯的众人。
只见他信步上前,胸有成竹地说道:“时安素闻老夫人慈爱,想必是不会忍心让三姑娘羊入虎口的。聂竞棠是何等人品,三位叔伯都是知道的。”
“聂竞棠到底是皇后的亲侄子,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