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忧变
云无风似有所感一般,看了看被破棋局,云九有时过于聪慧,导致许多事物,他一看便懂七八分。 云无风拿过云九手中的《三界传》,翻到了他读到的那一页,短短四句诗句,倒描述尽了莲境的特点。 常年的征战每一片小世界,所到一处的战火屠戮,早已磨灭了少年时的锋芒,宛若霍邱手中侵占他人领土的一柄利器。当莲境所有小世界,皆归顺于千莲城时,霍邱建立了统一城邦,自封为王,统治着那个广袤的莲境。每一瓣花,都沾染着灭族的仇恨,一朵一朵由鲜血浇灌,最后凝聚为盛世莲开。 当霍邱同自己站在那城墙之下,看着周遭千山万水,早已插满了千莲军的旗帜,他眼中充斥着自己读不懂的欲望,让自己不由回想起从前。 曾几何时,自己同霍邱还在舒华书院念书,某日俩人一同逃课到此,攀爬到城墙上,眺望远方。 依稀记得,当时自己说了什么呢? 霍邱,等长大了,我在外抵御来犯敌人,你就只管治理好莲城就是了。 无心的一句话语竟一语成谶。 从抵御外敌护卫家园的英将,到侵占他地屠戮异族的豺狼,皆因挚友深陷权利旋涡,妄图囊括千境臣服。 亦或者霍邱,本质便是如此,自己从未看穿过他。 为将为臣,他亦为人。 眼见着云无风站着一动不动,不知想着何事入神。 “师傅,徒儿不太理解那句,‘乱花迷人目,浮尘皆空无。’何意?”云九凑过去,拉了拉走神的云无风的袖子,思考了许久,依旧摇摇头表示不解。 后面俩句词,分明就像是繁多缤纷的花朵迷住了人的眼睛,空中飞扬或依附器物表面的灰尘都是虚无。这俩句如何看,都在描述俩种互不相干的事物,师傅如何放在对于莲境批语中。 回过神来得云无风,揉了揉眼睛,酸胀感干涩塞满了自己感官,他蹲下身子难受地说:“哎,小九,为师眼睛好像进沙子了,你帮我吹吹。” 面对着转移话题的人,云九也只得掰开他手,对着他的眼睛吹了吹,对方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湿润了。 “好了,师傅眼里面沙子,徒儿吹没了。”云九回道。 “好的,你说的那俩句啊,”云无风揉去眼角湿润,手撑着头抵在膝盖上,楠楠道,“我强行为了押韵,胡凑的,哈哈!” 云九信了他的胡话,看着这般的师傅,他没好气的撇撇嘴,丢下手中的书,跑下孤风崖。 望着对方跑没影了,云无风只是慢慢走到被丢掉的书旁,勾下身子拾起沾染泥土的书本,拍了拍灰,一步步行至古柏下,就这云九方才坐过的位置坐下,摊开那本未读完的三界传,树上时不时传来鸟儿的叽喳声,长吁一声叹道:“鸟儿啊,鸟儿啊,现在就只有你陪着了。” 跑下孤风崖的云九,脸上早已失去了方才的乖巧,面上满满暴戾之气,此刻心中有股烦躁之气,积攒于心使得他心情愈发苦闷。 随着年数增长,他已从刚到腿边的天真孩童,成长至同师傅齐腰的青涩小子,一轮长枪武动寒星点点,八尺之内取人之首级。 云九亦是不知为何,十八般武艺唯有枪法,他是娴熟艺精。 可在以剑法见长的白云门,沐隐却总觉云九枪法杀伐之气过甚,有违白云和睦气象,他同时也隐隐看了看云无风,他知晓此人些许过往,长叹道真可谓命运造化。 云九对此也不解,师傅平日传授自己剑法,虽然日日练习,可进步却并不显著。 于此师傅表面上未曾言说,可于他自己心里,也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也因此,云九每每见门派出现一个剑术了得的弟子,心中都隐隐不安,唯恐师傅弃置自己,另收新弟子以培养栽培,将自己享受的所有关爱宠溺转移给新徒。 师傅说过,自己父亲已经抛弃了自己,如今他又越来越惧怕被师傅抛弃,这种复杂的心情日日折磨着他,以至于他的日日生活于极端惶恐中。 云九明显可以感觉,自己好似被人用刀分割成不同的自己,他们一同霸占抢夺着师傅的爱,他们之中有幽默风趣的一面,也有阴郁悲观的一面,还有活泼好动的一面。 与之相比,卑劣的自己胜不过他们。 可师傅,终归是他云九一人的师傅,为师亦如父般存在,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地位,在此之前,云九都如此认为。 原本白云山就他与师傅二人,可后来不知何人乱传,山中有隐世高人,导致越来越多人造访,打破了他同师傅平静的生活。 云九骨子里,就有种对人族轻蔑,但他本人,并不知这轻蔑因何而生。 但云无风知道,只因他本是受神明护佑的夜族之子,且身怀窥天之权,因神明之敬畏,对于生存于镜界低层的人族,天生便不存悲悯。 在沐隐接替成为白云山掌门,仅供隐世熏心的居所,逐渐演变世人追随功成名就与盖世无双之跳板。 云九遵循云无风意愿,逐渐接纳了沐隐一行人入驻,在宣扬的正义熏染,反而让他幼小的心灵,过早感知到这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世道,正义总是由强者粉墨。 他在长老掌门面前谦逊有礼,为人兄长,待人温驯。可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自己则于人后顽劣不化,仗势欺人。 他自己带头打压师弟,领着总长老的得意门生,共同欺负排挤那些新生,手段从不拘泥于发馊坏掉饭菜,抢夺他人山下带来行李,当面把各人的物品,当着对方面破坏烧毁。 即若这些人怀着求学之心,求学之路,必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