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章漕局身死卧房,金蝉子初出六门
明洪武十二年,六月十三,天气晴热,艳阳高照。 在金陵夫子庙东,武定门靠近秦淮河北岸的一家小茶肆里,正坐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一边喝着茶,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桥对面的一家漕运码头。 见此人,头戴四方平定巾,上身穿酱紫色短袍,下身套黑色蹲裆滚裤,手腕处戴着镶铜钉皮质护腕,腰束小牛皮的袍带,双腿绑皮扎,脚面着软面硬底多耳洒鞋,一身小衣襟,短打扮,端的看着是干净利落,威风凛凛。 再看此人面相,生的面若冠玉,目似朗星,挺拔的鼻梁下,唇红齿白,还顽皮的在口中含着几片柳叶做的咬草,又端的是清爽帅气,潇洒风流。 这人正是金陵第一巡捕柴大忠的公子,柴玉。 柴玉两片薄薄的嘴唇上下嘟囔着,玩弄着咬草,脑海里却想着。。。 两日前,在御史台府衙正堂,柴大忠带着他拜见新任御史中丞章溢大人。 柴大忠双手抱拳,一揖到地,恭恭敬敬的说:“在下承蒙章大人这么多年的关照,屡破奇案,立业成家,光耀门楣,内心感激不尽。原应为大人挚马坠镫,侍奉终身,然吾今年五十有三,年已老迈,外加近日腿部感染风寒,已行不得追风腿,恐误大事,故想向大人辞行,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章溢皱了下眉头,有些吃惊的问:“柴捕头这么多年为国家社稷屡立奇功,本人也甚为信任,忽然间要走,甚为仓促,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况且国家新定,正需要像柴捕头这样的有识之士为国效力,而我承蒙圣上恩典,新任御史中丞,正是用人之时,身边又没有信任之人,你让本官如何是好?” “回大人,鄙人告别大人皆因身体原因,实在不宜再担任御史台首捕之职,望大人成全,”说罢,柴大忠又一恭到底。 章溢听罢沉吟了许久,道:“也罢,君要离去,我也强求不得,不过你身边之人为谁,带至我处有何深意?” 柴大忠回道:“启禀大人,此乃犬子柴玉。此子自幼聪慧,已尽得柴门旋风刀,追风腿之真传,且打的一手好暗器,功力不在我之下。且此子自垂髻后因常随我走南闯北,甚有定力,我观其有鸡司晨犬守业之能为,并自幼我以师传苗疆养蝉蛊之术为其修身,外加从小教其少林童子功护体,故寻常兵器毒物奈何他不得,而今承蒙江湖朋友捧场,号其名曰金蝉子。我想让其跟随大人侍奉历练,相信有大人的教诲,此子在不久之日必能成长,成为大人左膀右臂,解大人用人之需,垂请大人收容。” 章溢听后大喜,当场应允,任柴玉为御史台左门巡捕,即日上岗。 柴家父子见事毕,正欲告别章溢,章溢招手拦下,叮嘱柴玉说:“金蝉子能力超群,正所谓好钢需要用在刃上。近日我闻圣上正欲重修宫殿,朝中反对声浪起伏,恐有阻碍之势。武定门外章普漕运码头,为我之妻甥章普打理,恐其不能应付,且漕运事关国家命脉,出不得半点差错,近日你不用管其他琐事,帮我盯住码头,勿生事端。” 柴玉拱手复曰:“属下领命。”后父子二人告辞章御史回到柴府。 回到正堂,柴玉不解的问柴大忠,“父亲虽然上了年纪,但身骨硬朗,腿脚灵便,且孩儿未曾听说父亲感染恶疾,为何今日要向大人辞行?” 柴大忠转过头去,皱了下眉头,若有所思。晌久,一转身用手捏住柴玉肩头说道:“玉儿,为父我为吏多年,虽然为国尽忠,捕盗辑贼,查处贪官,行正义之事,但也得罪了不少肖骁之徒,况此次章大人任御史中丞,这是个得罪人的活。且我观朝内暗流涌动,预感有风雨欲来之势,为父此时退出,正是为我们柴家留得退路,而你正值壮年,也需要历练,再说我随章大人多年,深知其甚多秘密,若不留你在其身边为质,恐遭横祸。我子自当谨记,好自为之。” 柴玉坚定了下眼神,单膝下跪,抬头望着父亲说:“请父亲放心,孩儿自当保护父母。” 柴玉正自出神中,忽看对岸人头攒动,声音嘈杂,貌似出了什么事情的样子。当下便再也坐不下去,唤来茶局,结了店饭账,嗵嗵嗵的下楼去,向对岸跑去。 来到章普码头大厅,柴玉拨开众人,向内走去,见一下人打扮模样,遂拉至一边问道,“此间出了何事?” 下人翻了下白眼,斜看曰:“你是何人,荏的多管闲事?” 柴玉听罢,也不作答,扬手一个嘴巴,打的下人哭爹叫娘的,张嘴吐得两颗门牙出来。 “好小子,找茬也不看看地方,兄弟门上啊,废了他。”一阵嘈杂之后,一群下人门客持凳的持凳,拿刀的拿刀,将柴玉团团围住。 柴玉见罢,不慌不忙的从腰间拽出腰牌,在狗奴才们眼前晃了晃,一字一句慢悠悠的说道:“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下人们见对方有腰牌,不知门路,早有人飞奔进内堂,找管家太太去了。柴玉拉了把椅子,双手交叉胸前,静等着坐下。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从内堂走出一男一女两人,男的看似四十多岁,一脸精明的样子,估计是管家,而女的二十多岁,描红翠绿,满头金钗,模样甚为风骚,柴玉看似像是女主人。然其并不说话,自顾自的上下嘟囔着两片嘴唇,玩弄着咬草。 “哪来的狂徒,还不来人把他乱棍打出去?”女人看柴玉玩世不恭的样子,更是来气,见其不动,直上来想要拉拽。柴玉股坐半边凳子,翘着二郎腿,以左脚为轴心,扭动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