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

元帧在书房里翻着书。看着看着，苏暮然那张脸就出现在脑海中。他生气地将书扔到地上。他居然会去想到一个人，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也是他自己不允许发生的事情。他是不会将任何人放在心里的，谁都不可以！越是压抑，心里就越烦躁，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当初真该一剑把她杀了！死罪虽逃，但也不能白白让她这么幸运，如此可恶，怎能轻易放过！

“你把府里日常用度的记录拿给本王看。”元帧对李管家说道。

“是！”李管家哪敢怠慢，赶紧去拿。王爷以前从不看这些，不知为何又突然要看。

“这些是王妃每天晚上的用餐？”元帧翻到一页问道。

“也不全是，上面的就是个样例，依着参照，每日再换些口味。”李管家解释道。

“五味蒸面筋、蒜酪、绿豆棋子面、三鲜汤……还真不少。”

李管家听得一头雾水，按理说，王妃的晚膳到这个程度，已是十分简朴，总不该不如了寻常人家。

“还有这个烧茨菇，本王桌上不也常有这道菜。本王不喜欢吃，她再备一份，真是浪费。你去安排下去，以后，若是本王在府，你就不要让王妃那里再开灶，让她直接来我这里来用晚膳即可。”

“是！”李管家还是摸不着头脑。

“还有，这些衣物首饰也太多了吧，连月银都有，她吃住在王府，哪里需要银子，把这些都撤了。王府中一向提倡节俭，你难道不知道吗？”

李管家听得心中暗自纳罕，按说王府中王爷的军饷，皇上的赏赐，还有那些封地的收成，实在不缺这点银子。王爷何以简朴至此。这样王妃，恐怕是连寻常百姓家的小姐也不如。但他也不敢多言，照办就是了。

苏暮然听到晚膳要去王爷那里去吃，十分惊讶，容氏也是一脸愁容，“难道姑娘以后吃饭，也要看王爷的脸色么。总管还捎过话了，说是以后裁减掉月银，日常的用度也少了一多半，以后怕是要吃紧些。听雨阁通共就四个人，平日里的花销连一个富家小姐都比不上，不知王爷为何还要这般仔细。”

苏暮然对这些倒是不以为意，把耳上的翡翠耳环摘下来，“容姑姑，你收好，看能换多少银子，倒别让碧儿和秋月委屈。其实这样也很好，原也不稀罕乞颜家的什物。”

容氏也只得收下，“从前江家虽也凋零，倒不曾短缺这点银子。怕是往后晚饭在王爷那里吃不周蔽，厨里还该添些火。”

苏暮然摇头，“本已是觉得这里浪费炉火，何必再费事。姑姑你去告与厨房，以后只管做青菜豆腐之类的斋菜。这王府若真能成了寺院倒也未尝不好呢。”

自从上次家宴，皇后似乎对苏暮然颇为投缘，时常叫来闲话几句，或是弹琴解闷。坤宁宫中，檀香袅袅。掌事宫女桑吉轻摇着浦扇，守在皇后身边。

“好孩子，这样的清瘦，可是在王府中饮食不周？”皇后关心地问道。

“回娘娘，很好呢。”苏暮然轻声答道。她本该称呼母后，可实在叫不出口，好在皇后也不以为意。

“穿着总是这样素净，称不上你这样好的容貌。可惜本宫老了，若如你这般年纪，定要好好打扮，光鲜照人。女人，容颜最好的时候就那几年，最是朱颜留不住。”皇后慈言道，“桑吉，把本宫前几日收在金匣中的流苏和耳珰拿来赏给英王妃。”

桑吉应言把赏赐呈上来，见那流苏银钎顶端为银镀金点翠云蝠纹饰，两端嵌红宝石。云蝠有孔穿环，与着三串百颗珍珠相连，每串珍珠有珊瑚制成的吉祥结珠两枚，珠下端有红宝石坠角，极是精美。再看那耳珰，金质底托上镶嵌珠宝，中心为一颗大块的祖母绿宝石，外围嵌两圈小颗的祖母绿与红宝石，最外嵌一圈珍珠，十分的漂亮。

“娘娘赏赐太过丰厚，嫣儿承受不起。”皇后如此恩惠，苏暮然觉得有些过重。

“你是英王的妃子，本宫的儿媳，如何会承受不起。英王脾气有些不好，在府中可曾为难过你？”皇后接着问道。

想到王府中的事，苏暮然略一迟疑，“王爷未曾为难过的。”

皇后笑道：“自己家的孩子，本宫最清楚。帧儿常年呆在军中，脾气难免大些。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母后给你做主！”回头又对桑吉说道，“你去挑两个醒事的宫女，去王府伺候嫣儿。她身边的人太少，通共就一个姑姑，难免照顾不周。”

“多谢娘娘！”苏暮然本想拒绝，但见皇后虽然言语慈和，但眉目间仍是有种威严的感觉，也便应承着不再推辞。

回到府中，容氏让碧儿去安置彩云和彩莲这两个新来的宫女。关上里屋门，把赏赐之物拿出，“果然是皇家的手笔，再没见过这样好的，”容氏笑道，“从前娘娘的母亲还未出阁的时候，那样一个千金小姐，我跟着身边也是见过许多世面的，却再不见这样的精品。皇后娘娘对姑娘倒是很关心。”

“我虽是玉家小姐的身份，但对皇家来说，毕竟是外族，不值一提。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