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二
皇后仅是粗通文墨,诗书无从谈起,自也体会不到词中心境,只是见她文书工整,称赞了几句便说道:“本宫今日乏了,改日再与你们探讨。嫣儿身子刚刚好,让人放心不下。元澈,你去送出宫吧。”
元澈起身应允,陪同苏暮然走出坤宁宫。
“王嫂才艺过人,让臣弟十分的佩服,”元澈边走边说道。后宫家宴那一日,他对苏暮然极有印象,平日里与二皇兄来往不多,对这位王嫂一直无缘再见,难得今日能在宫中言说几句。
“都是些花拳绣腿,不过是平日无事,玩耍而已。”
“那首词是王嫂自己作的吗?词中有种日薄西山、末路穷途的悲凉。王嫂是千金小姐,又是王妃,为何会有‘何处是归路’这样的词句?”元澈有心引她注目,便表露出自己的想法。
苏暮然心中一动,自知冒失,方才不该写出这样的词句。当日大婚在即,她万般不情愿而无从选择,写下此篇。可是,心中纵对自己遭遇有无限凄凉之感,却不该在外间显露,轻笑掩道:“不过是常日无聊,胡写些句子打发日子罢了。”
“王嫂与我,其实不必见外。王兄自幼在营中长大,读书不多,又常与武人为伍,难免脾气不好,王嫂不要太放在心上。若是王嫂有何为难之处,也可告知臣弟,臣弟愿全力分解。”元澈言辞恳切,他在齐妃那里,偶然也听过英王妃甚不得宠的传闻,心中只觉可惜,一时又感叹道:“焚琴煮鹤从来有,怜香惜玉知几个。”
苏暮然听他如此说,侧身驻足,“康王爷言重,何敢相烦。我的车辇就在门外,有劳王爷,再会!”自己和他所见不过一面,何来就这样轻巧之语,不愿再和他多言,正瞅着要到宫门口,告辞离去。
元澈在后懊恼不已,怪自己一时心急,说了这样许多话,反倒唐突。他是齐贵妃独子,自幼喜读诗文,学识颇高,又能礼贤下士,在文臣中很有威望。三年前已大婚,正妃是蒙部贵族那赫氏的嫡女,那赫青虽有出身,却是资质平平,不通文墨,吟风弄月之事更是无从谈起,元澈常引为憾事。虽有几房如花美妾,但与他这位王嫂相形之下,未免俗气,一时心绪翻动。
“娘娘,”桑吉回到皇后身边说道:“听宫门口的侍卫说,英王妃和康王只说几句话,便各自回家了。奴婢也看不出康王爷的心思。”
“漂亮女人总是有男人喜欢,何况还有些才情,自然是对元澈的胃口。”皇后悠悠说道,“他一向最得圣心,又有齐妃宠溺,恃才傲物,未必在意那个从小在军营中长大的哥哥。他生的又好,翩翩公子,不像元帧那样冷面寡语,难保他二人不会做出越格之事。元帧远在西北,此刻,正是给他们创造机会的好时机,本宫要时常召他们一起入宫才是。元帧再不喜欢玉嫣,也不会容忍自己的妃子和弟弟在一起。他一向暴戾,若是知道此事,你说,他会怎么做?”
“娘娘英明,英王爷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此一箭双雕。到那时,英王和康王必是颜面扫地,反目成仇,无法再与端王殿下抗衡。”
“若不是皇上近日,屡屡夸奖元澈,本宫也不会有此心事。太子之位,非皓儿莫属,如有拦阻者,本宫也只好佛挡杀佛,神挡杀神了。”皇后语气淡和,却是凉意森森。
皇后传召,苏暮然也不好拒绝,去皇宫的时候多了起来。皇后有心安排之下,便常见元澈。元澈对她本就有钦慕之心,有此机会,自然也有意展露自己。皇后命苏暮然在御园中作画,元澈便在旁指点。水墨丹青,她并不十分擅长,只是皇后兴致,若是违拗了,没得生出许多嫌隙,反而多事。
“想不到王嫂才情如此了得,画也能作的这样好。”元澈恭维道,“只是山峦这几笔画的有些重了,画山在意不在形,这样的浓墨重彩,其它精致再无处摆放。”
苏暮然听他说的有理,点头道:“康王爷高见,见丑了。”
“小王当日师从大师学过几日,平日里也会做几幅。小王今日恰巧也画了一幅,王嫂看看如何?”元澈有心显露几分,说着便将手中的画卷展开。
苏暮然细看,笔法细腻,比自己的是要好上几分,当下也便客套称赞几句。
皇后看在眼里,笑道:“果然都是才华横溢的妙人,本宫已命人备了晚膳,今天你们就陪本宫用完膳再回府吧。”
话刚落音,却见齐贵妃率人浩浩而来。“皇后娘娘好雅致,与后辈在此寻乐,何不叫上臣妾一道。”齐妃略行了礼,笑道。
元澈和苏暮然也一一问过安,元澈看到自己的正妃那赫青也一同随到,微微皱眉。只听齐妃又言道:“英王妃原来也在此,本宫好久不见。”
“嫣儿前些时日受了伤,如今刚刚养好,本宫担心她在府中憋闷,召到宫中散心。”皇后笑道,“本宫备了晚膳,贵妃也留下同用吧。”
“多谢娘娘。只是皇上翻了臣妾的牌子,臣妾不便久留。适才过来,是想提醒澈儿,皇上前日让他作的科考利弊分析的文章,明日早上要看,让他赶紧完成,就不能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