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昔日谢云华过府,团珠一行当面好言好语,待洛韶安毕恭毕敬,背过身就仗着继夫人刘氏的势处处为难,洛老夫人纵容,洛老爷看见只当没看见,韶安步步妥协日日煎熬,至今什么也没得到,他们反而变本加厉。
团珠从前畏惧谢云华的身份,在她面前总是低着头,现在谢云华成了最低贱的罪奴,就算打死她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于是更加放肆起来。
“还敢威胁我,给我按住她!”
团珠是洛老爷在外任职时与浣纱女生的孩子,洛老夫人不喜那女子,觉得她身子贱,坚决不让她入府,那女子无奈只能留下孩子,独自离开。
洛老爷一开始还送些银钱去,后来继夫人管家,分文不给,那女子没多久就病死了,房主人上门收租资时才发现,蝇虫遍地臭不可闻,气得上洛府闹,洛府为了颜面,不得不给钱草草了事。
团珠虽未入族谱,心里却是把自己当主子看的,而且夫人刘氏待她也与旁人不同,所以在府里一向专横惯了。
她低正主子一等,下面的仆从低她一等,得罪了主子还有得活,得罪了团珠怕是要生生折磨死。
众人踌躇半刻正欲动手,谢云华身形微动,反着银光的匕刃正抵在团珠下颚。
霍延章之前给她的那把匕首还给太子了,之后又给了她一把,什么纹路也没有,只是最为普通的一种。
它最大的优点就是可以杀人。
团珠吓得说不出话,其余人退避三尺,奔走相告,要教家丁来拿人。
谢云华将匕刃下移贴近团珠的喉腔,淡淡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团珠心里不安极了,她想过她会不服,还想着她要不服正好自己有手段一定教她生不如死,没想过她会带着武器。
“这、这里是洛府,你敢杀我?”
“你说呢?”谢云华面无表情道。
谢云华声线本来就冷,不笑时就像含着一块寒玉,出口便是万里雪原冰天冻地,让听的人觉得太难亲近。若是脸上挂着浅淡笑容,声音也随之柔和起来,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说话慢一些淡一些总会让人感到一股威慑力,团珠从前惧的就是这个,不动声色,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团珠心如擂鼓:“你杀我是要偿命的,你……你,你敢!”
谢云华冷笑一声,不咸不淡道:“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怕,团珠,你想赌吗?”
团珠不敢接话,谢云华看也没看她,收回匕首往前一推,拉起闻溪直奔洛氏祠堂。
祠堂大门开着,内门紧闭,木门和木窗都上了锁,把洛其攸所有能出来的路都堵死了。
谢云华拍着门,无人回应。匕首划破窗纱,递一只眼过去只瞧到排排陈列的灵位,看不到人。
“韶安,韶安,是我,贺明若……”
闻溪也喊:“小姐,你要没事你就吱个声吧,贺小姐来救你了。”
谢云华环顾一周,抱起压墙角的石头,往铜锁一砸,只留下道浅浅的印子。
锁破不了就砸窗,闻溪原先还有些害怕,后面就不管不顾地接着裂开的缝隙砸。
“哐当”一声,半扇窗掉下去,谢云华费劲地攀爬,木屑在手上扎出大大小小的血窟窿也无似知觉。
祠堂内伸手不见五指,谢云华顺着墙一点一点往前摸。
“韶安?韶安……”
谢云华不停地呼喊,一路跌撞,越喊越急,到最后嗓音撕裂,血腥气翻涌。
“小姐在这儿。”闻溪大叫。
谢云华慌忙奔过去,洛其攸缩在离大门最近的一处墙角,浑身僵硬,冷得像块铁。
“韶安?”谢云华脱了外衫裹着她再拥入怀,将体温努力传过去。
可谢云华本身就是个冰块,两个人在一起,比外面的石头好不了多少。反而是闻溪揉搓的手背起了温度。
此时堂外脚步凌乱,随着落锁的声响,白光涌进来,照亮了正中的灵位。
谢云华借着这光看清了洛其攸的脸,她披头散发双目无神,目下血泪未干,红色液体溢满瞳孔。
似乎、似乎已经死了。
仆从提灯来看,惊得踉跄后退,灯笼脱了手又绊住脚,一时慌神手脚并用往外爬。
“死了,死了!”
“你才死了,你们全家都死了。”闻溪破口大骂,声音发着抖,眼泪簌簌地流。
谢云华知道洛其攸没有死,她不会轻易死去。
她贴在洛其攸耳畔一声声地唤着她的名字,报上自己的名字,可洛其攸依旧呆滞着、僵硬着。
不知道外头谁喝了声“再嚷嚷拖出去打死”,洛其攸突然转了转眼珠,怪异地笑了一声。
谢云华拉开洛其攸,洛其攸盯着谢云华看,许久之后眼睛才慢慢聚起神,怪笑骤然谢去,惧色从紧抓谢云华的手蔓延到额顶,爆起的青筋里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