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自救,王爷要勤勉为政定倾扶危,方不负天下人奉养之情。”
“嗯,小姐所言延章铭记在心,然此路艰险,小姐可愿与我同行?”
谢云华长眉深目下挑起漫天的星辰,闪闪烁烁熠熠生辉。
“我不是已经与王爷在路上了么?”
会说好话的谢云华太珍贵了,他遗憾不能收藏起来,便牢牢记住此刻的心情。
“这不是帝京,你唤我的名就好。”霍延章忽然起了意,循循善诱道:“你唤一声听听。”
谢云华的头埋在霍延章的后背,放松下来后疲惫感纷涌而来,说话声都格外轻柔。
“这不礼貌,更何况王爷还是皇叔,哪有直呼你名字的道理?”
“这里没有旁人,你不用顾忌。”
谢云华闭上眼睛,声音轻软似在呢喃:“延章。”
谢云华没听到回应以为自己方才恍了神,那一声是自己幻想唤出口的,于是又喊了遍:“延章。”
这次她真切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也听到了霍延章的声音,他闷闷地笑着,笑声愈来愈大,愈来愈朗然,随后侧过脸,碰了碰谢云华的头,继而说道:“真好听,以后就唤我名字,不准称我为‘王爷’。”
“嗯。”谢云华懒懒应着,眼皮无力垂下,不一会儿便沉睡过去。
她太累了,在帝京无时无刻不绷着一根弦,在路上为颠沛流离的百姓忧心,又念着京里的洛其攸、秦松陌,还有乔氏兄妹两人,总是无法安眠。
不知为何,一闻到霍延章身上的水沉香总能意定神清,内心也会很快平静下来,她不爱用香,也没打算买,于是告诉自己就贪这一刻的安稳吧,没关系的,很快就能醒来。
然而这一觉却睡了许久,睁开眼时烛火已经燃起来了。屋里空无一人,寂静地只能听到蜡烛嗤嗤拉拉的燃烧声,室内暗了一瞬,忽又腾起亮光。
谢云华唇面干涩,于是下床倒水,壶内空空,她披上外袍拿起壶打开房门。
西风呼啸而过,烛火摇曳不定,撑了一息后彻底熄灭,好在远处有光,照到这里不大明亮,仅够辨悉脚下路的方向。
越靠近光越亮,声音也传了过来。
有人在宣读着什么,问了些话,有人哭啼,也有人呼喊,嘈嘈杂杂听不清,说话的人很多却没有霍延章的声音,她脚下快了几步,不知不觉提起裙裾奔跑起来。
就在快到光亮中心时,她听见霍延章冷厉的命令,不掺杂一丝一毫情绪,俨然是上位者生杀予夺的姿态。
“行刑。”
哭的笑的恐惧的求饶的,一切声音戛然而止,只有砍刀枭首时与骨头碰撞的声音。
她看到了,这个第一颗头颅。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到第四个人的时候霍延章已经懒得喊了,他挥挥手,刽子手便把砍刀高高举起,再轻而易举落下。
四颗头颅滚落在地,血溅了刽子手满身,又把砍刀染红,直到霍延章开口说“收尸吧”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才哭出声。
有的喊“老爷”,有的喊“爹爹”,还有的哭声骤然截断,呼出口的一声“儿啊”被惊惶失措的“母亲”二字盖住。
谢云华站在人群之外看着这一切,最先发现她的是一个带刀的官兵,他们围着行刑场,负责维护治安,也要看管好罪犯,不让他们有脱逃的可能。今日事关重大,没有人敢掉以轻心,这个女子悄无声息来到这里也不知道到了多久,自己竟然毫无察觉,要被将军知道了他们都得受罚。
官兵抽刀对向谢云华,高声喝道:“什么人?报上名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霍延章漫不经心看过来,瞬时便从椅子上站起身,向一个穿蓝色官袍的人交代了什么大步走来。
那官兵挡在霍延章身前,紧张地道:“此女行为怪异,王爷请退后。”
谢云华手上只有一只壶,而她的对面是上百的官兵,他们有锋利的兵器而强健的体魄,弱不禁风的她实在构不成什么威胁。
她扯开唇淡淡一笑:“妾误入此地,这就回去,官爷见谅。”
霍延章拨开官兵走到谢云华面前,面上已经没了方才的狠戾,好似发号施令的那个人不是他。
“你怎么来了?”
谢云华晃晃空壶,讪讪地道:“我来找水,无意搅扰,先行告退。”
“等等。”
霍延章转身,对身披银甲的将军说:“今夜就带人抄家,家产如数上交,敢有藏匿之举,定斩不饶。”
“是!”将军抱拳,随后带着官兵井然有序离去。
霍延章走向谢云华,拍拍她的肩,声音里的肃然还没完全褪去,带着寒冬的凛冽,刮了一阵腥风。
“我没想让你看到这些,你纯粹是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