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nbow Bubble
,毫无顾忌地坐去湿淋淋的靠椅上。
段英同样想不出答案,他跟着她坐下,像一条愚笨的尾巴。
他依旧低着眼,看蓝色的伞尖,眉毛像云那样轻盈堆起。过了许久,他下定决心似的问起骆灵:“你还会送我雨靴吗?”
“不会。”她几乎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他。
闻言,段英在地面上摩擦起伞尖。
很多事都让他想不明白,当他和外公站在雨具店里时,他不想要任何一双雨靴,可他还是执意买给他。
从那时起他不想再说话。也许根本不会有人听他讲话,也许骆灵也不会听。
那她在听什么呢,雨开花的声音吗?雨落在凉亭上、草丛上还有荷叶上,人有这么多的声音可以听,为什么要听他说话呢?
“我们来玩推箱子吧。”骆灵蓦地开口。
段英看向她,仿佛有闪闪发光的东西钻进他的眼睛里。
可下个瞬间他仍感到闷闷不乐,他想,为什么他总是听骆灵的话呢?
他没有回答她,尽管他迫切地想知道她要怎么推箱子。
她也没有等他回答,兀自走到凉亭外,在黑麦草地里翻找出一些石子带来亭下。她蹲在地上,用石头划一些格子,格楞楞的声响刺进段英耳朵里。他看过去,她就那样背对他蹲着,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摆弄,似乎已经开始推起石子。
他静静地看上会儿,接着较劲似的走出凉亭,到乌桕树下走动一遭,然而他什么都没带回来,只重新坐回飞来椅上,掏出那只还不曾还给他爸的手表看。
骆灵信手画了一地的格子,将石头框在里面,一步步推着,她鲜少成功,问题大约出在格子上。她逐渐感到百无聊赖,想要和段英一起做点什么,因此她再次动用了想象。
“雨停了。”她说。
话音在某时某分的第十六秒落下,具体时间不明。
段英扭头看身后的湖,荷花尽头,一片浅蓝的天浸在那里,他稍稍仰头,见到被划分成一半蓝一半灰的天。
他困在手表指针里太久,以至于并不清楚这场雨是什么时候停的,骆灵则认为是在刚刚。发现“想象”的这天是想象格外有力的一天。
“我们要回去了吗?”段英回转脸来,如同什么都没发生那般问她。
骆灵已经站起身,提起了她的小红伞。她没作答,径自走去先前段英徘徊过的那棵乌桕树下。
她四下扫视一遍,试图找出吸引段英走来这里的东西——
那时候他走出凉亭,她默默移过目光看他。他并非离开,仅仅是走到树下,好像在那里能找到某种东西来对抗她。
“你刚刚想找什么?”
寻找未果,她问他。她想,那一定是种可以胜过她无聊游戏的东西。
蓝色伞尖陷进泥里,少时,段英伸手摸了摸裤兜,摸到什么,捏着掌心将手送到她面前,缓慢张开。
一枚微微湿润的空蜗牛壳卧在他手心。
阳光斜斜穿过树梢,是打西边出来的太阳,大约是说今天的雨就此停下。
他托着蜗牛壳,抿了抿唇,低声问她:“你要吗?”
骆灵抬手拾起那枚蜗牛壳,捏在指尖,观察起它的螺纹和蜗卷,而后又对着一隙斜光看那空洞,一些亮晶晶的东西附在空洞内。
是所有蜗牛壳都像这样闪亮吗?是什么在闪光呢,消失的蜗牛吗?
她没能得到答案,她脑海里所想的一切都没有答案,她转而去想这场对峙里是她的推石子游戏赢了还是这枚蜗牛壳赢了,如果那时段英拿着空蜗牛壳到她的格子旁,她会改变主意再找回那一百块为他买礼物吗?
她该送他什么呢?
“骆灵你看!”段英突然唤她的名字,口吻惊奇,好像他们已经完全和好。
骆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过身,远远地看见了一道虹,在公园和城市的分界处,在灰云堆积的天空下,低低地架着。
城市在那里变了样,房子好像被装进一颗水晶球里,却又轻盈得如同漂浮在气泡里,即刻就能随风而去。那样一来,城市就会缺一块,圆圆的或者半圆的一块。
要到彩虹下面去,让彩虹的气泡也带他们飘走——这样的声音突然钻进她头脑里。
“我送你彩虹吧。”她说。
“可彩虹是大自然的。”
“蜗牛也是大自然的。”
段英第一次将二者关联在一起,迟钝地反应着。接着,他听见骆灵向他发出号令:“我们去彩虹下面。”
“怎么去呢?”
“当然是跑过去。”说完,她捏紧那枚蜗牛壳,沿着公园小路奔跑起来。
段英看见闪光的积水小路,也看见他的影子。或许是因为他的膝盖有伤,所以他才会落在影子后面,晚一步追上她。
他们并肩奔跑,这时,一个贯穿了他们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