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

骑得很慢，一路稳稳当当的，不一会就到了他家楼下。

方时许扶着她走进了电梯，到了三楼，方时许开了门，“进来吧，你随便坐，我去找下药箱。”

窗外夜色幽幽，屋内灯光亮起，她坐在他家的灰色沙发上，看着方时许四处找东西的背影，恍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邢袖回过神来，把校服裤慢慢地卷到膝盖，果然左边的没事，只是右边膝盖被蹭掉了一大块皮，露出一片鲜红的血肉来，看着有些可怖。

方时许提着药箱走了过来，从里面拿出一瓶碘伏，看了一眼生产日期，还没过期。

这个药箱还是他刚出来住时，他妈给他准备的，今天还是第一次用。

方时许坐到她旁边，拿着棉签沾着碘伏，侧过身靠近她，像是要帮她擦。

邢袖抓住他的手，接过棉签，“我自己来吧。”

碘伏接触伤口的瞬间，一阵清凉和刺痛，她不自觉微微后缩了一点。

邢袖弯着腰专注地处理伤口，脸凑的很近，旁边一缕长发不安分地从耳边悄悄落下。

就快要碰到膝盖的伤口。

一只手轻轻将这缕头发绕回耳后，耳尖隐约传来温热的触感。

一瞬间，她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旁边，四目相对。

他就在她身边，很近，柔和的灯光落在他的侧脸，衬得他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

“涂好了？”方时许看向她的膝盖。

“嗯。”邢袖把裤腿放下，然后慢慢从沙发上起来，“今天谢谢你了，我先回去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方时许跟着她一起站起来，扶着她的手臂。

邢袖也没拒绝，反正人情欠都欠了。而且她自己也确实没法骑回家，她又不想大费周章地让父母来接她。

楼下月光如水，凉凉地照在她身上。

方时许不知什么时候还带了件黑色外套下楼，从身后自然地给她披上，语气平淡：“晚上冷，别冻着了。”

他平时看着疏离冷淡，但其实很会关心人，她早就知道。

邢袖把他的外套穿上，拉链拉到最上面，周身环绕着他的气息。

路上人很少，方时许骑得不快。

夜风轻轻吹动他的头发，也吹动她的头发。

“方时许。”她好像都没怎么叫过他的名字。

“嗯？”他低声应着。

“你喜欢猫吗？”邢袖问道。

“算不上喜欢。”方时许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很近，“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觉得你和猫很像。”

“哪里像？”

“都喜欢突然出现。”只不过猫带来的是惊吓，他带来的是……惊喜？

邢袖接着说： “和猫不一样的是，你每次出现都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

“我的荣幸。”

邢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听出他话里的笑意。

晚风习习，乌云散去，月光重新明亮起来。就快到她家了，路边的景象逐渐熟悉。

“方时许。”

“嗯。”方时许喜欢听她喊自己的名字，轻轻柔柔的，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你喜欢我吗？”邢袖问道。

一辆装着沙土的卡车嘀嘀地鸣笛，从他们身边快速驶过，带起一阵风。

而后是一阵寂静。

“很明显吗？”他也没什么好瞒的，她知道也好。

“是有点明显。”邢袖不是傻子，她能看出方时许对她的好。而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好意味着什么，连傻子都明白。

方时许本来也没想藏，只是怕太早告诉她，她会逃。

很快，到了她家楼下。

方时许扶着她，一直把她送到电梯口。

楼道里的灯白得亮眼，照得人无比清醒，仿佛刚才的对话都是一场梦。

邢袖开口道：“今天谢谢你了。”

“不用谢，这是一个正在追你的人应该做的。”方时许勾起嘴角，笑着看她。

邢袖微微避开他直勾勾的目光。

“你上去吧，好好养伤。”方时许说完后，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只留下邢袖愣在原地。

点破了那层窗户纸之后，方时许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之前还算是收敛，现在是装都不装了。

或许她今晚不该问他的。

确定他的心意之后又能怎么样呢，明明现在还不能给他想要的答案。

真是鬼迷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