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袭营临危执令
梦了,结果一睁开眼睛——
冰天雪地里,喊杀声远去,寂静的风雪吹拂着二人。
叶珑玄对视上那双眼睛,和城楼上嗜血的凶光不同,那是属于阿岚的眼睛,像是温柔的湖水。
此时此刻,叶珑玄却被那双眼睛的主人用长剑逼得步步后退,摔在雪地里。
正是上次梦境结束时,发生的事情。
他的剑锋刺向她的胸口,戳破她的铠甲,叶珑玄伸手捉住剑刃,让他不至于一剑刺死自己。
叶珑玄卧倒在雪地,抓住剑刃的手淌着血,仰起面庞去看他。
这场景似曾相识。
怎么会把一切弄成这样?
叶珑玄痛苦地感叹,她又一次将一切弄得一团糟。
剑在身上造成的伤口不过尔尔,反倒过往光阴像利剑一样真正刺中了她,竟然有天连她与阿岚都反目成仇。
阿岚的眼睛里,除去深切的恨意,还有一种迷茫。
叶珑玄才一个半时辰不见他,却好像许久未见般思念他,她想低头,可又觉得舍不得。
脑中第一个想法就是——太好了,还能在梦里见到阿岚。
她得知道他的想法。
她抓着刺到胸口的剑,手和胸口好痛好痛。
阿岚就那么俯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叶珑玄曾经在黎二小姐身上看见过这种表情,泫然欲泣的、美丽的又痛苦的表情。
像一只爪子,抓得她心脏难受。
大家的痛苦,仿佛都是她带来的。
“你有因为遇到过谁,而变得不幸吗?”叶珑玄突然问他,“阿岚,你有没有后悔过遇见谁?”
就是我啊,叶珑玄想。
天煞孤星。
阿岚却怔怔地望着她,像是答不出来她简单的问题。
“就是我啊。”叶珑玄闭上眼睛。
“就是我啊。”阿岚也脱口而出。
两人同时望向对方,阿岚放开手中剑柄,叶珑玄也早已自暴自弃地松开剑刃。
于是没有依凭的宝剑在寂静里落在雪地上。
“这一生中,我何时选择过要去做太子?为什么要我做这些……我的母亲、我的意中人全都失去了,甚至失去了最亲的兄弟、国家,还有我的父亲。是啊,这一切又怎么能只怪你?”
“不是我……阿岚,真的不是我。”叶珑玄毫无力气,“我从没有哪一刻想要杀死凉帝,他是你和未央的亲人……”叶珑玄像是忍抑许久,又补上那一句,“是皇后的丈夫。我怎么会杀他?”
阿岚看着她,盯着她的眼睛。
沉默良晌,“原来不是你啊。”
“嗯,让我们去找凶手!”叶珑玄见他松动,来了精神。
“没用的,既然不是你,那就是我杀死的……所有人都是因为我,所有人都死了。我已经努力了,可是始料不及。”阿岚语无伦次地说着。
叶珑玄知道他不想做太子,不想做人手里的风筝,只羡慕天上的鸟儿。
“有的,还有办法的,我替你做,我什么都可以替你。”
代人称帝,这事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大言不惭、贪得无厌,可叶珑玄来说,却是心真得不能再真。
“来不及了。”阿岚望向身后追来的人,远方城楼上,伫立着一个和他相似的影子。
叶珑玄愣住,阿岚的梦变了。
阿岚梦中的故事本是在他身上曾经发生的一切,与故事的延续。
那些仅有的未发生的部分,在真实的事件发生后,自然也跟着稍有变化,比如变得痛恨自己的阿岚。
叶珑玄望向城楼上的影子,那显然是北凉新登基的皇帝。
那面前阿岚呢?
她望回来,阿岚便如她想知道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从哪儿来,会不会是我梦境中生出的幻影。”
一颗心里能有两个自己吗?
未必不可能。
但是看到身边的阿岚,再去看那个人,叶珑玄总感觉到他们绝不该是一个人。她回忆起刚才看到的,她猛然顿住,方才城下交手,新帝手上的是刀茧。
可阿岚手上可没有那种东西,他手上只有笔管磨出来的茧子,他酷爱书画时,日能写行书万字,是那时候留下的,与那人并不相同。
叶珑玄一时间哪有伤春悲秋的心思,一个和太子容貌完全一致一样的人继位,不论究竟是何方势力,对太子的性命无疑是致命毒药。
既已登基,难道还能留着太子么?定是要对他赶尽杀绝的。
起初她没能问过叶拂印,到底为什么深夜潜入皇城,还以为是他杀了凉帝。
今夜有机会才得知,叶拂印仅仅是试想走雪山可入城,打算冒此大险,便带一队人绕道此处。
雪中失散,幸而他